广夏:云涌篇: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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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必要用拙劣的谎言掩饰自己敢爱敢恨的性格。

    “不喜欢。”贤德的定义并非以顺为正,她暗想。她准备接受婆婆的裁决,也希望婆婆接受自己的爱憎。

    “啊——那我就更喜爱你了。”窦夫人如有所指,却不明言,“青璟,你记住,若是毘提诃将来某一天变成苏郎中的样子,你切不可学他妻子那般自怨自艾。”

    ——这是母亲与女儿才会诉说的秘密。

    “我好像听到阿娘在青璟面前偷偷说儿子坏话?”一张清俊的笑脸探进帘帷中,“观音婢,不要听阿娘胡说,她总喜欢没来由地揭我的短。”

    窦氏抓起裘皮手衣,拍打儿子的脸:“赶你的路,不准偷听我们娘俩聊天!”

    大家一同开怀大笑起来。

    长孙青璟突然想到,如果苏郎中的妻子狠狠甩苏郎中一巴掌然后飘然离去,再不回顾,这个故事将会多么大快人心。

    一行人走走停停,向午之时便距翠微别业不远。十几个家生与婢女早已恭候于道路两侧。

    长孙青璟搀扶窦夫人走下马车。家生早已准备好空置腰舆,于是婆媳又换乘腰舆。

    两位女眷与李世民指点着目之所及的几处胜景,谈笑之间便进入翠微别业。

    待得所有随身行李器用摆放得当,窦氏也不愿歇着,趁着晌午和暖之时在中庭中散步。

    她因终于经受不住风寒,便躲入屋中。

    婢女早就将凤栖梧桐的屏风置于榻前。窦夫人仔细端详一番,面露喜色,直夸新屏风比老旧之物能更御寒挡风。

    婢女将烘瓶烧暖,移近卧榻。又将两个手炉分别奉上。

    窦夫人打发李世民去附近寺观祈福。不过安睡了两三刻的工夫,她便在咳喘中醒来。她喝了几口丁香饮,斜倚在榻上口述大意,令长孙青璟为自己代写数封信札——有给窦氏诸兄弟的,有给表妹宇文氏的,有给柴氏、段氏、王氏诸位亲友的。

    长孙青璟根据窦夫人言谈中呈现的亲疏构思着不同的措辞,勉强跟得上一个身患重疾之人的想法。

    写完信,长孙青璟又依言写下各种西域珍玩采购名册,传讯令婢女家生旋即去城内两市采集,之后与书信一同寄送亲友处。

    婆媳二人忙乱半日,窦夫人神思恍惚倦怠,又有些心疼长孙青璟从清晨庙见到薄暮代笔未曾休歇,心中有些歉疚。

    她仔仔细细看完儿媳代笔写给陈国公的家信,斟酌半天道:“削去前几句客套话,再告诉舅父:若舅父侍奉陛下左右,多言唐国公得突厥马之不易,在西京如何思念陛下,毗提诃在东都时如何感念侍奉陛下的荣耀。若有奸人构陷,望舅父竭力申辩,勿令天子生疑。将你父亲的处境写得艰难一些,令舅父动容。”

    “好,我这就改。写完再给母亲过目,之后马上誊抄。”长孙青璟熬不住疲倦,打了个哈欠。

    “先不急改。明日给我过目,连同我为陈国夫人订做的波斯项链一同送达即可。”窦夫人有些歉疚地说道,“我性子急,眼里容不下沙子。除了毘提诃一人——三娘已出嫁算半个——阿璀也勉强算半个,大概全家没有他人办事令我心安。幸而你我意气相投,你跟得上我风风火火处世之道,我又多了一个帮手。”

    长孙青璟微笑着喝了一口丁香饮,以为今日信札往来到此为止,揉捏着酸胀的手腕,小口咀嚼着婢女端上的水晶酥。

    “——青璟,你扶我起来,替我拿一张蜡笺。”

    长孙青璟闻言,立刻将沾了油酥的手擦拭干净,在案上抽取一张白纸。

    “不要白蜡笺。”窦夫人指着案上这一沓纸的最底端,“用最庄重的硬黄纸写。你把放置笔砚的小案移近我一些,扶着我,为我端稳黄蜡笺,我要亲自给你母亲写信……”

    “阿娘,不必如此郑重——我母亲知晓您如此操劳会过意不去的。我在此过得很好,可以自己写信给母亲。”长孙青璟吃惊道,“这种小事不该劳动阿娘。再者,依旧你说我写也未尝不可。”

    窦夫人已经提起毫管,另一只纤弱冰凉的手掌轻抚长孙青璟蜜桃般饱满的脸颊,摇头道:“礼节不可偏废,我应当亲自谢谢你母亲,将荆玉随珠一样宝贝的女儿交托给我们李家。”

    窦夫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掏出来一般坦诚,令长孙青璟突然想伏在榻边大哭一场,可是残存的理智约束住了她,协助窦夫人完成一封如千金般贵重的书信。

    ………………

    李世民从南山几处宫观、寺庙回到翠微别业时,已是更定。先拜见母亲,母亲已安歇。

    婢女转达窦夫人的意思,要郎君先去照看长孙娘子。

    阿彩跑来告诉李世民,长孙娘子就把自己安顿在窦夫人寝室边的小阁中。

    他随阿彩来到妻子安排的临时住处,只见一地墨迹未干的王字书写的信札,与新近采购的珍奇一一对应摆放。

    长孙青璟正趴在书案上假寐,手中还握着毫锥。屋内突如其来的响动令她惊觉起身。

    “毗提诃,你回来啦!你有没有替母亲占卜?”长孙青璟在一堆白蜡纸中抬起头,襦袄滑落,花钗委地,只有笔杆还紧握在手中。

    “大吉。”他不相信龟卜,但是这次他选择相信。

    “你那么孝顺,上天不忍心把你和母亲分开的。”她努力挤出一些安慰人心的话,只觉得舌头发麻。

    “你真是善解人意。我听说你代母亲写了一天信。”他的微笑似乎治愈了她一天的疲惫。

    “不值一提,母亲病苦,我无能为力,也只能做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她的愁绪涌上心头,竟然不受控制地呜咽起来。

    李世民一时愣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劝劝她,还是找块巾子,或者干脆将她揽在怀里。

    他只觉得她一感伤,似乎自己也会禁不住落泪。

    他瞥到了书案上的酒壶,便问道:“青璟,你怎么喝酒了?”

    “这是玉薤酒,母亲赏我的。”长孙青璟含混不清地说道,“我们一起写了很多信,嘱咐奴婢们购置了一堆礼物,我陪母亲喝了防风粥、炙烤羊肉。母亲提到自己年轻时爱喝玉薤酒,正巧今日都会市有胡人售卖玉薤,还吹嘘说和皇帝喝得那种一般无二,便有奴婢买了几壶。味道还不错。我日暮时有些困倦,喝了几杯后反而神清气朗,便一口气把草拟的信笺全部誊抄完毕。”

    “下次不要喝那么多。你们两个,母亲和你,真是又性急又任性。”李世民无奈地说道,“你本可以劝告母亲不要那么劳神。”

    “阿娘可喜欢我呢——我们聊了歌舞戏、蹴鞠、马球;她爱王右军,买过许多赝品;她年少时还将《神异经》夹在《列女传》中挑灯夜读,骗过了神武公与襄阳公主……”在过量玉薤酒的刺激下,长孙青璟兴奋地说起窦夫人年少时的荒唐趣事,酡红的脸颊洋溢着朝霞金红相间、不可逼视的光华。

    有一个野性的、汪洋恣肆、不受任何人掌控的灵魂在原本温婉的躯壳里叫嚣着、嬉闹着、挣扎着。

    “阿彩,我的琵琶呢?我的琵琶呢?”长孙青璟嚷道。

    阿彩哪里敢回应喝酒后疯疯癫癫的娘子,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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