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朝暮: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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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此楼后,魏元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请人去寻刘太医。

    算着时辰,也该来了。

    他有些忧虑地站起身,不出片刻,门外送进声响:“公子,太医已至。”

    魏元瞻即刻将人引进来,在其为知柔诊视的时候,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她。

    大约过了很久,刘隐缓缓起身,对魏元瞻道:“她热症不重,服药静养三五日,烧自可退尽。”

    魏元瞻向他拱手:“您暮时来此,劳碌费心,元瞻谢过。”

    刘隐扶一扶他的手臂:“世子多礼了。”

    言罢转出屏风,于外间伏案写方。

    魏元瞻立了片刻,将视线从知柔身上撤回来,跟到外面。

    他今日离营,本意是想把兰晔所查复述与她。见她染病,便开不了口,但遇内廷之人出现在曲妃巷,他心里总觉得古怪。

    魏元瞻望着刘隐,不由出言道:“刘太医,稍刻,能否借笔墨一用?”

    他正好落完最后一字,将方子递出,好奇:“世子要写什么?”

    魏元瞻抿唇,摇了摇头。

    见状,刘隐不复赘言,径自候去旁侧。

    知柔醒来时,入眼的景象令她感到陌生。

    周围光影朦胧,细软的什么覆在下颌,有些暖又有些闷。

    她曲肘撑坐起来,身上的狐氅滑落,一扭头,魏元瞻从屏风后出现,两袖尽挽,手里拿着一方湿帕。

    见她醒来,他自然地行近,仿佛已做过许多回,十分熟练地帮她擦手和脖子。

    “冷吗?”他低头问。

    “……还好。”

    知柔声音微倦,带着点才起身的沙哑。

    欲再张口,他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先答了她。

    “你没睡多久,放心。你的人在楼下,我去让她们上来。”

    说完这句话,魏元瞻人却没动,双目不肯收敛地投在她面上。

    未几,将绢帕搁置,自矮案上抓来什么,而后擒了她的手,探到她宽阔的袖中。

    知柔忙坐直身子,按住他道:“你放了什么东西?”

    “睡一觉再看。”他话音和煦,手任由她扣着。

    等她主动松开,他才起身说,“我去叫她们。”

    ……

    下过几场暴雨,苑州的夏徐徐而至。

    十余骑影自辕门驰出,马蹄将湿泥踏得翻飞,眨眼便消没在长道尽头。

    昨夜亥时,苑州军营忽至一不速之客。其人持孙思仁印,自称奉命至此,令张奉霖速遣人马,赴邻城追索细作。

    急令既行,他当下便派出人手,然今晨回想,心头微生犹疑之意。

    “昨夜来传令者,现在何处?”

    “与将军见过后,昨夜便已经离开了。”

    军中急令,传令之人向来递毕而行,不会久留。

    张奉霖手指轻叩案面,俊朗的眉峰一沉。

    素日他与孙思仁多凭密信来往,惟遇要事,才会遣人面见,以亲口嘱咐。

    上回,宋四姑娘所携男子亦为孙思仁所派,死在了他的地牢。如今叫他“追索细作”,想是遗漏之徒,欲灭其口。

    这样一推度,孙思仁的命令,倒也说得通了。只是其中间隔一月,又是因何耽搁?

    张奉霖把人挥退,提笔悬腕。

    书毕,他走到帐角鸽笼,挑一只将信系于其足,手扶片刻。至帐外,就听“扑棱”几声,白影越过营垒,往南而去了。

    长风低回,林叶瑟瑟。

    忽闻一道唳声,似有一团白雪自天幕坠下,马蹄随即逼近。长淮翻身下马,将信筒从鸟足解下,收入掌中。

    又是一个难以成眠的夜晚。

    不知是夏夜燥热还是因为疑惧,张奉霖胸口似缠麻绳,索性下床穿靴,经过兵架,将佩刀稳稳抓在手里。

    刀柄撩开帐帘,轮值的士卒见了他,正要行礼,就见他招手道:“你来。”

    那人上前一步,听见他问:“黄谦一行可回营了?”

    黄谦是张奉霖手下最得力之人,据说二人在京师便为同窗,交谊素笃,而今更深受他信重。此人德行不端,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其屡建奇功,故营中兵士纵然心下不齿,亦少有人敢置喙。

    士卒闻言应道:“回将军,两刻前他们便抵营中……似乎沾了酒。”

    张奉霖浓眉狠皱,没说什么,叫人退下了。

    满月如玉盘挂在营垒的顶上,火炬摇曳着帐影。张奉霖独身走去黄谦帐中,一入内便嗅到呛人的酒气。

    “子澍!”见熟识的人影进来,黄谦精神地起身,大步迈到他面前,“这是对我和兄弟们有赏?还亲自过……”

    “休得放肆。”张奉霖横眉睇他一眼,踩过毡毯,盘腿在几案前坐下。

    黄谦走到他对面,伸手取了杯茶,瞄他须臾,又将茶悻悻地递了出去,摸了下鼻梁。

    “将军过来……是有新的任务交给我办?”

    浓厚的酒息随衣袖靠近,张奉霖眼神有一瞬间抵触:“军中禁酒,你又想受杖责了?”

    黄谦咳嗽两下:“我这不是凯旋么,当算‘恩酒’,将军赏的不是?”

    瞧他无赖的样子,张奉霖饮一口茶,像是习惯了包容。半晌,他重起谈锋:“孙尚书的门户,你还寻得到吧?”

    听他说起孙思仁,黄谦眼神恢复清明,现出几分臂助的沉稳:“什么事?”

    “昨日有桩怪事,心中难解。我要你亲自去一趟京师。”

    第147章 骄满路(九) 气息强烈地撞到她身上。……

    知柔又想起魏元瞻。

    分明他的照料和她自己做来没什么不同, 可她的心脏却随着他的接触跳得愈发剧烈。

    知柔把手从额间移下,慢慢坐起身。

    天已经大亮,晴丝透过床幔铺进来, 她适应光照一会儿,在枕下取出魏元瞻昨日塞给她的“方帖”。

    其上所书,大半关于孙家。

    仔细看了一阵, 知柔撩开床帐将其投入火盆, 趿鞋起身。

    是时门被推开,景姚抱着盥具进来, 瞧见她, 慌张道:“知柔你醒了。怎么不喊我?头还沉吗?”

    “好多了。”知柔看一眼红意将尽的火盆,“有点热。”

    “昨夜你一直不发汗,我还以为又像之前那样……”

    知柔在北璃也病过, 景姚怕她难愈,陪了一夜不曾合眼。

    时下把盥盆置在一边,将架上的衣物捧来,侍奉她穿上。

    知柔抬手接过:“我自己来吧,多谢。”

    景姚没有动作。见她剔了眼房门,适时开口:“星回一夜都守着你, 刚才歇下。”

    知柔点点头,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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