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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罚酒饮得》 60-70(第18/18页)
,很轻,很快,也很坚稳。
所以她故意出言挑衅齐耀祖,使得对方愈发跋扈,甚至口出狂言,咒天骂地。
而现在,当门外之人终于站在眼前,晏怀微知道,是时候尘埃落定了。
“齐大郎,你回头看看你身后是谁?”
齐耀祖翻了个白眼:“你这婆娘惯会诓人。这里是家宅,就算你那姘头泸川郡王来了也治不了我……”
伴随着骂骂咧咧的话语,齐耀t?祖扭头向身后看去——只一眼,他便“砰”地一声跪趴在地。
但见原本空陋的柴房外,不知何时竟然肃立着数名殿前司禁军。
而被这些军士簇拥着的人,头戴长帽翅展脚幞头,身着生色领黄罗衫,外罩绛罗公服,腰佩御仙花金銙带——如此装扮,不是大宋的官家还能是哪位?!
“泸川郡王治不了你,朕来治。”
那人的声音冷锐如冰凌,一字一句扎在齐耀祖身上。
刚才还在大声叫骂着“天是个瞎眼天”的齐耀祖,此刻头低屁股高地趴着,冷汗涔涔,再说不出半个字来。他一心只顾着欺辱晏怀微,竟浑然不知官家是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齐耀祖不是没见过赵昚。往昔赵昚还是普安郡王的时候,齐耀祖捐官富阳押司,因缘际会他曾与赵昚见过几面。
但过往每每相见,此人皆温文尔雅模样,看起来十分和善。
可直到今日,当对方负手蹙眉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齐耀祖遽然感觉到一种宛如泰山压顶的震慑力,那气势压得他半点儿不敢抬头。
莫名地,他突然想起一句俗谚:老虎不发威,你当他是病猫?
正胡乱想着如何为自己刚才的嚣张言语开脱,恰在此时,忽见另一位脚蹬乌皮靴之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齐耀祖觑起眼角向上看去,霎时间唬得寒毛直竖,浑身觳觫——流言中已被杖责至卧床不起的泸川郡王,此刻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冷眼如利剑,仿佛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私酤之事,我早就盯着你了。原想放长线钓大鱼,可眼下我已等不下去。哪怕只抓你这条泥鳅,也能带出一把河泥。”
赵清存面色惨白,身板却挺得笔直,话语亦如冰刃一般。
赵昚迈步从齐耀祖眼前走过,边走边说:“朕今日至此,乃受人之托,特意来刬恶锄奸。也省得日后再有人詈诟,说天是个瞎眼的天。”
“陛……陛……陛下……小民……不是……”齐耀祖牙齿咬舌头,话都已经说不利索。
“备纸笔。”赵昚扬声吩咐。
旁边有人恭敬地应了,听声音十分耳熟。
齐耀祖战战兢兢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登时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哭出来——那人正是秋敏之父、殿前司都虞候秋成,也是齐耀祖一心想攀上的新泰山。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便在柴房内的那张破烂桌案上摆开,两名禁军上前,将腿脚已软得站不住的齐耀祖拖至桌案旁。
“朕今日要你写一纸文书,”赵昚语气平淡,神情也平淡,“朕说,你写。”
齐耀祖牙齿格格打颤:“禀官……官家……小民不……不大会写字……”
赵昚看了秋成一眼,秋成即刻意会,上前拉起齐耀祖的手,将毛笔硬塞进手中,而后攥紧他的手帮他写。
待诸事备妥,赵昚转眸看了一眼赵清存,又将目光移向晏怀微,思忖片刻,开口说道:
“三生缘结,则琴瑟和鸣。三年怨愠,则窾隙难弥。”
桌案旁,秋成攥着齐耀祖的手,将赵昚口述之内容歪歪斜斜地写在纸上。
“今夫妇不睦,恰如壁间蛇影,瞰瑕伺隙。”赵昚继续说。
听至此处,晏怀微瞠目愕然——赵昚让齐耀祖写的,并非私酿酒水的告罪文状,而是一纸和离书!
“故会诸亲,各还本道。”
“相隔以后,愿娘子谏选高官,玉烛调和。”
“自此不得互相搅扰。行归陌路,相忘云烟。”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和离书写就,秋成又拽着齐耀祖的手于其上画押,之后将那纸文书捧至晏怀微面前。
晏怀微接过文书,画押,轻声道谢。整个过程中,一眼也没敢看向赵清存。
她今晨趁着赵清存尚在梦中,孤身离开郡王府。其时只留下一封辞别信,说自己回齐家去了。
之所以如此做,盖因她笃信赵清存一定会来齐家找自己。
她要舍身入局,迫着赵清存不能不出手。之后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将齐耀祖治罪,哪怕被连坐,她亦无怨无悔。
可谁知……赵清存居然搬出官家来逼齐耀祖重写和离书!
如此荒唐举止,官家竟然允了?!!
赵清存……你到底……到底是怎么说服官家的?
“家事已毕,接下来,该处理犯禁之事。”赵昚复又开口,音声依旧凛冽。
殿前司军士松开了架着齐耀祖胳膊的手。
力道一撤,齐耀祖立刻如同一滩烂泥,再次趴跪于地,满脸鼻涕眼泪,再无一丝一毫的嚣张。
赵昚迈步向柴房外走去,边走边厉声下令:“暂将此人收监,其名下所有脚店封查。立刻着户部并酒务提点、监酒、临安府衙彻查私酤一事,凡牵连此案者,概不姑息!”
众人连忙应下。
赵清存跟在赵昚身后走出柴房,晏怀微也拔腿追了出去。
黄昏已至,余霞成绮。
赵清存的背影却显得很冷清,像一片孤独的翎羽,又轻又可怜。
适才赵昚进宅子的时候,已着禁卫将齐家所有人都控制住。此刻这些人都战战兢兢地候在院外,很快就会被全部带走羁押。
“摆驾回宫。”
赵昚大踏步向着车驾行去,谁知才走没多远,忽听身后传来“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女子失声惊呼。
他倏地回头,就见赵清存面如死灰,已然昏厥在地。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个红霞粲然的黄昏,赵昚却隐约嗅到斜阳正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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