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饮得: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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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晏怀微既没雇轿也没僦车,而是抱着那只钱匣,木愣愣地往前走。

    她也不知自己要走去何处,也不知前方是什么,只是觉得心头憋得不行,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快到清波门的时候,晏怀微蓦地蹲在地上,实在是走不下去了。

    她将钱匣子放在面前,摆好,打开它。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银钱,而是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笺——晏怀微蓦然心波掀动,大妈妈到底给她留了书信!

    晏怀微轻手轻脚打开那张薄纸,但见上面写着九个字:“酴醾落尽,犹赖有梨花。”(注1)

    这是昔年大妈妈所填《转调满庭芳》的其中一句。原词填于绍兴初年,至如今,已是将近二十年光阴倥偬。

    二十年前,李清照渡江初来,眼见江南芳草池塘,心头却只余千行哀愁,凄凄惨惨戚戚。

    二十年后,为了一个曾短暂陪伴过她的江南小姑娘,她在自己人生的最后时刻,再次提笔写下满庭芳。

    可她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媪,眼也花了,手也抖了,运笔极其滞涩,字也写得歪歪斜斜。

    晏怀微就这样捏着词纸蹲在清波门外,浑身瑟索,眼泪似玉珠断线,无声悲哭。

    因为她读懂了,读懂了大妈妈留给她的这句话。

    ——酴醾落尽,犹赖有梨花。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

    “怀微,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注释】

    1、李清照的这首《转调满庭芳》,目前流传下来的有许多不同版本:第一个是阙字(失字)版,第二个版本是“酴釄落尽,犹赖有残葩”,第三个版本是“酴釄落尽,犹赖有梨花”。本书出于故事情节需要,取“犹赖有梨花”一句。

    第70章 九回肠 她一眼也没敢看向赵清存

    午后大约申时三刻, 齐耀祖办完了他那桩要紧事,因心里惦记着折磨晏怀微,早早便回到齐宅。

    这男人趾高气扬地走进柴房, 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又冷又饿、暗自抹泪的女子, 谁知入眼却是晏怀微裹着一件灯笼纹锦莲蓬衣平静地坐着,而桌上则放着吃罢肉羹的空碗。

    齐耀祖一眼就认出,莲蓬衣是他那妾室郑淑花的。

    “你还挺会收买人心,才刚回来就把小娘拉拢了。”

    “她是很贤淑的女子,你该对她好些。”晏怀微平静地回答。

    齐耀祖发出一声嘲笑:“别扯什么贤淑不贤淑,我接她进门, 纯粹是因为她肚子争气。不像你, 你就是只不下蛋的鸡。”

    晏怀微挑起眼角睨视面前这男人,只觉此人的卑劣简直天菩萨来了都救不了, 再没什么话好说。

    齐耀祖最烦的就是晏怀微这种冷眼, 每次看到这眼神, 他都忍不住冒火。

    想当初他之所以盯上晏怀微,除了想借对方的才女名头为齐家脚店招揽生意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便是她纯净温柔。

    与她初见时,他故意去摸她的手, 其实这是一个赌局——他在试探, 看她是会大叫大嚷, 反手甩自己一个耳光, 还是会选择忍耐退让。

    结果便是, 他赌赢了。

    晏怀微身上几乎囊括了小家仕女的所有美好品性。她清雅娴静,善解人意,不争不抢, 待人接物温柔大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给旁人留脸面——这些品性就像鲜美的嫩肉,吸引着齐耀祖这种恶犬上前品尝。

    可是现在,齐耀祖发现,他这位知书达理的前妻已与以往全然不同。

    她眼中出现了一种决绝的清光,那是可以豁出一切的、不管不顾的疯。

    齐耀祖想,这女人跳了一回江,真把自己给跳疯了,现在给她一把刀她恐怕都敢杀人。

    想到杀人,忽地便忆起自己在德化坊陋巷里挨的那一簪子;想到那一簪子,胸口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一丝似有似无的疼痛,就像是往热油锅里扔了把火星,但听“轰”地一声炸响,怒焰烧遍全身。

    齐耀祖咬牙切齿,上前抓起晏怀微的手腕,狞笑道:“好娘子,落在我手里,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毕,他拖着晏怀微就往房内那张草褥子上拖去,边拖边说:“你是没见过官人真正的手段,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

    他对晏怀微并没什么感情,之所以近乎偏执地想要得到她,只因他心底阴暗的占有欲和胜负欲。

    晏怀微被推倒在草褥子上,手捂于胸前,面上浮出一丝惊慌。

    齐耀祖被女人慌乱失措的表情取悦了,得意地曲起腿贴在旁边。

    “现在知道怕了?”他抬手在晏怀微腰间用力一掐。

    晏怀微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叫。

    齐耀祖瞬间大笑起来:“你叫,你把谁叫来都没用。咱俩之间这是家事,家事,懂吗?外人管不着!”

    他的笑声得意至极,只觉自己胜券在握,今晚一定要狠狠弄死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齐耀祖,你活不长了。”晏怀微突然说道。

    “少他娘的放屁!”

    齐耀祖一把掐住晏怀微纤细的脖颈,迫得她发出一声干呕。

    纵使被对方掐着脖子,晏怀微仍旧挣扎着说:“你私酤酒水,触犯我朝律法。你等着,恶人自有天收。”

    齐耀祖桀桀桀地笑:“我便私酤又如何?告诉你,老子有人护着!老子不怕!”

    “啐,谁会护着你这不中用的东西。”

    晏怀微也不知是怎么了,明眼可见地处于弱势,却还要再三出言挑衅对方。

    齐耀祖目光阴鸷,将掐在女人脖颈上的手缓缓移至脸上,蛇一样又腻又冷地游走着,片刻后猛然发力,一把攥住了晏怀微的头发。

    “护着老子的人,说出来吓死你!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还敢跟老子叫嚣。”

    晏怀微面露鄙夷:“多行不义必自毙。你那些伎俩,迟早被巡尉知晓。”

    “嗤,巡尉?那些人早被大官人打点好了!他们从中可没少捞好处!实话告诉你,你就算告去府衙,老子也不怕!”

    “齐耀祖,人在做天在看……”

    听闻此言,齐耀祖的笑容愈发张狂:“天在看?天在何处看?天就是个瞎眼的天,让他尽管来看!”

    “做了那么多腌臜事,你真不害怕?”

    齐耀祖渐渐没了耐心,扯着晏怀微的头发就往自己身前扯:“晏樨,你就少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了。老子今非昔比,就算弄死你,你又能把老子如何?”

    “我不能将你如何,但有人能治你。”晏怀微用力推拒着齐耀祖,不想让他挨上自己。

    “谁?泸川郡王?哈哈哈哈,就凭他?他治得了我吗?!他惹怒了官家,活该被打死!”

    房内二人于草褥上纠缠不休,齐耀祖的位置恰是背对房门,早在刚才他得意忘形地怪笑之时,晏怀微便已听到门外传来声音——细碎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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