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 7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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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景尧早已箭在弦上,额角青筋搏动,每一次掌心接触都压抑着撕开衣物,让肌肤相贴的冲动。

    然他清楚地感知到,她的身体在本能地畏惧他的触碰,她的身子也尚未完全恢复。甚而,若非她今日这番剖白,他本无意在此时索求。

    她的心可以畏他,但身体绝不可以。

    他将她的手从肩头轻轻掰下,一路引向源头。从她唇间攫取的甘霖抚不平喉间的焦渴,连笑声都浸透了浓稠的欲念,

    “你今日已睡足许久,若再躺下去,反倒要头疼的。”

    他按住她猛然颤栗的身子,俯首在她耳鬓间流连啄吻,厮磨低语:“浓浓也疼一疼我,可好?”

    灼热的吐息如电流窜入四肢百骸。兰浓浓死死咬住唇,不敢泄出一丝声响,生怕开口便是破碎的喘息。可喉间堆积的战栗仍从鼻息间逸出,化作细弱的呜咽。

    她耐不住想抽手,却被那只覆着她的大掌牢牢禁锢,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她如受炙烤,煎熬难耐——

    房中烛影渐黯,兰浓浓蜷卧在榻,唇瓣微张细细喘息。她周身裹着披风,眼睫半垂,望着他拾起雪白中衣拭去案上水痕,又俯身拾起散落的文房四宝,就这般赤着精悍身躯,赤足站在案前铺纸研墨。

    兰浓浓眨了眨眼,实难想象他这般情状能写出什么章法,却也无心深究。正要阖目,忽觉身子一轻,竟被他连人带披风抱至案前。

    想到方才在这张紫檀木案上发生的种种,她耳根一热,扭头便要躲开。

    覃景尧低笑出声,俯身用鼻尖轻蹭她绯红的颊,嗓音带着饕足后的沙哑逗她:“做都做了,还羞什么?况且,”

    他指尖划过光洁的案面,“浓浓方才留下的春色,早被我拭净了。”

    兰浓浓懒得与他斗嘴,只飞了个眼刀,没好气道:“抱我来这儿作甚?”

    话音未落,只觉天旋地转﹣﹣竟被他托着腰站在了脚背上。右手刚从披风里被捞出,她下意识要缩回,却被身后滚烫的胸膛牢牢锁住。

    脸颊被他轻贴着转向案面,尚未回神,指间已塞入一支青竹笔。温热的吐息缠上耳垂,含笑的嗓音如春溪淌过。

    “浓浓今日既决意摒弃前嫌,为示郑重,当立字为据。免得他日你心血来潮矢口否认,我也好有个凭证。”

    他话里话外透着不信任,兰浓浓却不恼,只眉梢一挑,轻哼道:“便依你所言,我真写了,来日若改了主意,这一纸空文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拿去官府公证不成?”

    覃景尧笑而不答,只将臂膀贴着她,握住她的手提起笔:“于我有用便是。还是浓浓,不愿写?”

    “我向来言出必行。既已出口,写又何妨。”

    兰浓浓嘴上这般说,心下却已飞快权衡利弊。却一时竟想不出这保证书日后能对自己有何不利。她悬腕欲落笔,忽又直起身,垂眸看了眼自身衣衫,悻悻回头:“总得容我衣着齐整才好书写。况且此刻浑身乏力,哪来的力气提笔?明日再写也不迟。”

    话音未落,只听裂帛声起,一袭绸缎自梁上飘落,将她裸露的臂膀轻轻裹住。兰浓浓低头看去,正是方才高悬的那匹云霞般的绸料。

    她默然片刻,唇瓣方动,却听他温声打断:“今日事当今日毕。此书成后,唯你我夫妻二人可见。浓浓若实在无力,字迹歪斜亦无妨,”

    他掌心稳稳托住她执笔的手,气息拂过耳畔,“何况,尚有我为夫人助这一臂之力。”

    话已至此,兰浓浓若再推拒,反倒显得心虚。她微微颔首,又提了要求:“你先起身,这般姿势我使不上力。将椅子挪来,我坐着写。”

    覃景尧从善如流,长腿一勾便将太师椅带至案前,却未放开她,反倒抱着她一同落座,低笑道:“写罢。”

    兰浓浓深吸一口气,悬腕提笔,将先前承诺逐字书于纸上。正欲落款,忽被他握住手腕拦下。

    她不解回首,只见他眸色深沉:“还需添上几句。”

    “添什么?”

    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便写,既为人妻,当以夫君为重。必与吾夫覃景尧,执手白头,永不言离,不思别念。凡事必与夫君共商,绝不自专。”

    此言虽似婚书盟誓,亦合夫妻常伦,写了似也无妨。可兰浓浓却不自觉蹙起眉头,有些话出口时尚可随岁月淡去,一旦白纸黑字,便成时时警醒。

    此刻她忽如醍醐灌顶,恍然明白他执意要立字为据的深意。

    身旁目光如炬,兰浓浓深吸一口气,依言添上这段文字。待要落款署名时,又被他轻声提醒,

    “浓浓需写,覃景尧之妻,覃兰氏,浓浓。”

    见她依言落款,覃景尧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枚红玉雕琢的比翼鸟小印。那双鸟交颈缠绵的姿态,恰似“在天愿作比翼鸟”的永恒誓言,将缱绻情意凝于方寸之间。

    他将小印递到她手中,温声道:“这是我为浓浓亲手刻的私章。日后你处置府务,往来文书,皆可用它。”

    兰浓浓接过端详片刻,便在署名旁钤下朱痕。不待她细看,那纸承诺书已被倏然收走。虽亲眼看着她书写,覃景尧仍逐字审阅,方在她困惑的目光中珍重收进案屉深处。

    此时二人身上薄汗已消,只余缠绵后的黏腻。覃景尧却似蒙受天恩般神采飞扬,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踏出书房直往寝卧后的汤池。

    待再度现身时,已过半个时辰,怀中人早已累得眼睫低垂。

    即便如此,当双双落入锦衾,直至夜阑方息——

    昨日的雪自未时初便开始飘洒,彻夜未停。许多百姓晨起推窗,才见院中屋顶皆覆了厚厚银装。每逢此时,凡家中装了明璃的百姓,总要朝眠鹤胡同的尚书令府方向遥遥一拜,方才摩拳擦掌开始扫雪。

    遇上邻人,不免要絮叨几句这场瑞雪。

    “这明璃当真是个宝贝!昨夜雪下得那般大,我竟丁点声响都没听着。屋里火炕烧得暖融融的,半丝寒气都透不进来,睡得可真叫一个踏实!”

    “谁说不是呢。早两年虽说也冻不着人,但窗边少不得要里三层外三层地拿粗布糊严实。那粗布再不值钱,也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我家大郎屋里自打装了这明璃,读书都静心多了。一块才卖十文,风吹不烂,不必常换,又能御寒隔音,真是件实惠的好东西!”

    说话间,几人已把门前积雪清扫干净,一抬眼正瞧见拐角大街上各家商铺正拆卸门板开张。待木板卸下,露出整面明璃砌成的临街墙壁。

    里头挨着明璃陈列的衣裳、布料、器具、首饰,隔得老远都看得一清二楚。

    几人干脆拄着木铲聚在一处指指点点:“呦,铺子又上新样式了!这回的模样可比上回俊俏。”

    “铺子里那料子瞧着就暖和,一会儿得去瞅瞅。”

    “我看那好几家店里都出了新头面,不知今日有什么讲究。”

    说起来,自打有了这明璃,以往平头百姓慑于门庭气派不敢进的铺子,如今即便不进去也能看个痛快。平日闲谈少不得拿出来说道,倒让这些店铺名声无心插柳地传扬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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