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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生活的智慧》 7、凤儿(第1/3页)
住在开放式小区里的人,好像心也更容易敞开。这不,逛完早市的女人们,提着家人一日的嚼头聚在单元门口,那些破旧的板凳、椅子、沙发立马派上用场。手里掐着豆角,择着韭菜,挑着茴香里的草叶,嘴巴也不闲着。
张嫂左顾右盼一下,右手遮住半张嘴,压低声音:“昨晚听到没?我楼下那俩,声嘶力竭的。”
李婶立刻来了精神,两眼放光,身子往前探了探,兴奋地说:“能听不见吗?就在我头顶上扯着嗓子嚎,喊得我都没法睡觉,哪儿受得了!”
张嫂转头,对着一直低头扒豌豆的凤儿,说:“凤儿,你家男人比你大那么多,是不是,你让他干嘛就干嘛?”
大家不约而同爆发出笑声。凤儿虽然一句话也接不上,但耳朵一直没闲着,听得耳红心跳。见大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一时语塞,提起正在扒着的豌豆,上楼回家。
“人家刚搬过来,你就乱开玩笑,别惹人不高兴。”李婶善意地责怪张嫂。
“呆几天混熟,就不害臊了。听说……”张嫂笑嘻嘻地挑起新的话题。
凤儿坐在饭桌前,打开豌豆袋子,继续扒着,越扒越慢,心思停留在刚才大家谈论的话题上。凤儿住在“那家”隔壁,自然知道他们说的那个男人、女人是谁,他们曾在走廊碰过面,两个人说说笑笑,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儿,俨然是恩爱夫妻。
当天晚上,凤儿把卧室的窗户打开,瞪着眼睛躺在床上,竖起耳朵保持警觉。丈夫老王嘟囔着“怎么还不睡?”翻了个身,继续打鼾。
夜,静悄悄。
凤儿的眼皮开始打架,意识朦胧。忽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刺破夜空。凤儿立刻屏息静听,一动不敢动。又一声长嚎,先是高亢,之后慢慢滑落,仿佛是声音在空中划了一道曲折的弧线。然后便是节奏欢快的话语声,听不清说些什么,好像随着某种旋律抢着说话。凤儿觉得自己身子发烫,向老王身边靠了靠,老王伸出胳膊,将凤儿揽在怀里,闭着眼睛,敏感地爱抚着凤儿。在此之前,凤儿从没主动过,身体燥热起来。老王受到鼓励,很感激似的,将凤儿紧紧抱在怀里,嘴里“喃喃”着。凤儿似乎也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声。
凤儿和老王找到了和谐的感觉,内心愉悦。
据娘说,凤儿的外公是国民党军官,后来不知去了台湾,还是死在战场上,总之音信皆无。在生活没有着落的情况下,娘嫁给了老实巴交的爹。娘皮肤白皙,额头宽阔,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在脑后挽了一个髻,乌黑的眼珠透着精明。裹着一双小脚,穿着乌黑的布鞋和雪白的袜子,一黑一白,特别醒目。娘在家里说一不二,无论对错,爹都诺诺连声,心甘情愿被娘指挥。
娘坚信女孩读书没用。左邻右舍的同龄人都到学校里去,唯有凤儿在家里学习针线,做家务。凤儿很羡慕那些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但她不敢直接跟娘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来街道干部到家里做娘的工作,说新社会男女平等,应该让凤儿去认字。
娘耐心听完干部的说教,镇静地说:“谢谢领导关心!我们家的事情我自有章程。”
干部转身离去。此后,再也没有人上门提这件事。
看到别的女孩在外面跑来跑去,一起聊着学校里的新鲜事,相互分享着各自的秘密,凤儿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但她的一只脚刚迈出自家门槛,就被娘一把扯了回来,娘大声训斥:“多认几个字就比别人高级?我就不信这个理,女孩子嫁个好男人才是正经事。那些人整天疯疯癫癫的,将来能不能嫁得出去,还两说着呢。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到处给我丢人现眼!”
娘的话也许是对的,娘是有思想的人。
邻居婶子、大娘,总是穿着破衣烂衫,过春节才能套一件囫囵外罩,而娘一年四季穿戴整齐,一尘不染,爹、两个兄弟和凤儿从没穿过带补丁的衣服,这也是邻居们对凤儿一家刮目相看的主要原因。街坊私下里嘀咕,说娘手里有金条之类的东西,但凤儿从来没见过。
娘不让凤儿读书,却主动送两个儿子进了学校。二弟刚进学校几天,跟同学一起去学校后面的水泡子打狗刨,再也没能回来。
那个水泡子要去了很多孩子的性命,几乎每年都有孩子死在那里。大人们便提着自家男孩的耳朵,拼命提高了声音告诫:“再敢去水泡子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但这样的威胁并不起什么作用,孩子们玩到兴头上,照样将父母的话抛之脑后。人们疯传这个水泡里有精怪,专门索孩子性命,一年至少得吃一个孩子。凤儿看见过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简直伤心欲绝,有的干脆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于是人们忙着掐人中,扎银针。那位清醒过来的母亲就再一次哭得昏天黑地,再次昏死过去。
听到二弟死讯那天,娘趔趄了一下,马上扶着墙站稳。凤儿立刻放声哭起来。二弟是个乖顺的孩子,从不惹事。这人说没就没了,怎能不难过?大弟庆章的眼泪刷刷地流,弟弟整天跟在屁股后头,哥哥长哥哥短地叫,以后没人粘这个哥哥了。爹好像蒙了,眼巴巴、无助地望着娘,等着娘拿主意。邻居们刚想去安慰几句,还没待开口,娘便像想清楚了什么,用颤抖的声音说:“这孩子命数到了,谁也没办法。该怎样办,就怎样办吧。”
转年春头,井口瓦斯爆炸,爹死在井下。单位领导、左邻右舍出出入入,母亲没有哭,不说一句话,也不吃饭,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经过几天的忙碌,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看着异常平静的母亲,凤儿有点害怕,她端着一碗面,试探着问:“娘,吃点面吧。”
娘的眼圈一红,眼泪终于流下来,她用一只手抚摸着凤儿的头,带着哭腔,好像是对凤儿说,又好像自言自语:“他们一个个甩手走了,仍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娘放开声音大哭一场,“娘也不想活了,可你和庆章还没成家,娘死不起啊。”
“娘,你千万不能死!”凤儿哭喊着,仿佛想把走向死亡的娘喊回来。
娘哽咽了一下,用手理顺略显凌乱的头发:“来,吃面,我们得活下去。”
从那天起,生活进入了正常的轨道。庆章接了爹的班,因为写字漂亮,被安排在单位宣传科。凤儿出落得越□□亮,转眼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说媒的不少,相看的小伙子走马灯一般出现在家里。凤儿也不清楚自己想找个什么样的人,最后娘敲定了对像——柱子。柱子高高大大,结结实实,沉沉稳稳,话语不多,白净面皮,固定工作,收入稳定。双方家长见了面,均无异议,便商定结婚事宜,按部就班举行婚礼。
凤儿结婚后,三天两头就往娘家跑,有时一住好几天,要女婿来接才肯回去。以前,凤儿从早到晚在娘眼前转悠,突然嫁出去,娘心里也空落落的,凤儿回来住,娘自然是高兴。
“柱子对你咋样?”娘问。
凤儿脸羞红了,总是说:“挺好的。”
庆章的婚事更不能马虎。选媳妇可谓大费周章,娘觉得哪家的姑娘也配不上自己的儿子,看了一个又一个,不是嫌这个眼睛小点,就是说那个嘴巴大,没有一个可心的。庆章一表人才,彬彬有礼,工作也上得了台面,当然得挑个出众的。但他慢慢就看明白了,按照娘的标准挑下去,估计自己只能打光棍,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娘满意的媳妇。本来庆章不想忤逆娘,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高不成,低不就,恐怕耽误了自己,于是庆章凭着自己的
眼光锁定了一人。尽管娘提出一大堆意见,但庆章依然不哼不哈地相处起来。两人接触一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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