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鸟之吻: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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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独墨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他心里突然想,够了。

    他想要正常的身体,正常的生活,正常的职业,正常的爱人。

    分手吧。

    就到这里吧。

    哪怕接触OAC以后,正常两个字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医生什么都没问,确认体征正常便例行公事地去检查下一个了。

    林山砚独自开车回家,一路都在想分手的说辞。

    要斩钉截铁,要轻描淡写。

    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他拧开钥匙,开门时闻到鸡汤的香味。

    孟独墨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两个灶台上都撂着锅。

    “回来啦,都还好吗?”

    林山砚怔怔看了一会儿。

    “嗯。”他笑起来,“都很好。”

    第53章 苦咽·11

    时隔三年,林山砚还是记得那一刻。

    他带着分手的决意推开门,内心已确认过无数次一刀两断的决心。

    不合适,不安全,不该再谈。

    然后孟独墨站在厨房里,系着围裙卷着袖子,案板上是刚切好的卷心菜。

    男人的额头上都是汗,看着林山砚时目光明亮。

    直到最后,林山砚还是没能说出口,但也还是分开了。

    他身为检察官,工作的这些年里一直会看各种合同。

    几乎每条合同里都会标注,如遇到不可抗力事件,契约自然取消。

    山洪,火灾,地震,暴乱。

    林山砚的目光,有时候会在不可抗力四个字上停留很久。

    他想,他和孟独墨的关系,到底哪一方处在这段不可抗力里。

    明面上是血脉层面的压制和杀戮欲,实际就是他们两个疯子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在一起,然后不停地流血,受伤,分不清纵欲和痛苦的区别,沉沦渐深。

    “林检!新的报告送来了!”

    同事抱着一满摞文件进了办公室,林山砚快步起身接过,道了声谢。

    “我该说谢谢才对,”同事苦笑,“听说你手头的案子已经够折腾人了,还来帮我阅卷,难得休息两天。”

    “小事。”

    林山砚属于没事出来加班。

    拉黑孟独墨以后,他不想一个人呆着。

    邪教案涉及范围太广,还有多位当事人录完口供以后反水,原本工作压力就很大。

    他像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机器,还在抽空给同事帮忙。

    大概四个小时以后,领导突然拍了他一下。

    “小林。”

    青年猛然抬头。

    “你脸色苍白的不像样子,这几天是不是都没休息?之前出任务,还被蛇咬伤了是吗,也没在家养着?”领导责备道,“有责任心,想为单位多做贡献是好事,但个人生活也很重要,你现在就下班,停班两天。”

    “真不用。”

    “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吗?”

    林山砚这才停了笔。

    “好,谢谢您。”

    他交接完未尽的事项,在走出办公室的一瞬间,就察觉到自己还是不想回家。

    青年走进洗手间,片刻以后,一只黑白相间的笑隼振翅飞出大楼。

    他并不知道自己要飞去哪,则川市太大了,像水泥钢铁铸造的荒原。

    隼鸟的视角里,圈圈点点的绿林是本能最想去的地方。

    一部分天性只想离开这些城市,去只有山与水的乐园。

    但笑隼振翅飞去,没来由地去了南边。

    那边是时兴的富人区,有新晋的网红樱花公园,也有大排独栋别墅组成的住宅区。

    林山砚适应了自己的动物本性多年,有时候也不知道它想要什么,索性顺着那念头一直往南飞。

    直到他隔着两公里的高空,一眼看见某个写字楼下,几个人影在缓缓走向公务车。

    他一眼就知道队列里的第二个人是孟独墨。

    他们之间隔着凌冽的风,隔着大片梧桐木的与天桥长廊,让气味与像素点般的轮廓都变得模糊抽象。

    可他知道那就是他。

    孟独墨并未察觉到狙击般的遥远目光,与领导交谈几句以后一同上车。

    他在如常工作生活。

    有个刑事案侦察起来很棘手,领导请了外援,一行人从案发现场出来以后,就近找了个地方吃了顿便饭。

    晚点还要去体能训练,跑完步洗个澡回办公室,开第三轮的跨省会议。

    男人并未察觉,遥远的天空高处,有一只隼鸟在盘旋着。

    它不声不响地看了三个小时。

    有时候在云端,有时候在茂密树林的高处。

    孟独墨在独自夜跑,在窗边戴着耳机汇报工作,在喝着咖啡看手机。

    林山砚看了许久,对自己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人家想跟你谈恋爱,你把他拉黑了,又跑过来一直看着。

    林山砚,你到底想怎么样?

    公安局靠着半坡山林,黄昏后便不时有夜鸟啼鸣歌唱。

    孟独墨偶尔会往窗外看一眼。

    他知道,那些都不是隼鸟的叫声。

    有乌鸫,有斑鸠,但永远不会是那只笑隼。

    林山砚像奶牛猫一样藏在枝叶织罗的深影里,缄默着,一声都不肯出。

    他站在偏狭的夹角里,像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那人看见自己。

    偶尔有同事敲门进来,给孟独墨看新证物的扫描件。

    也有人拎着奶茶夜宵进来,特意分他一份。

    林山砚想,那人看着从容沉稳,又很孤单。

    他莫名有些欣慰,转身飞走了。

    回忆仍如疯长的杂草。

    他们恋爱的那阵子,孟独墨偶尔会带伤回家,但两人都是铁打的工作狂,台风天也照去单位不误。

    偏偏有一次,孟独墨下班时来早了十五分钟,瞧见有个漂亮女同事追出来,给林山砚送了一袋牛轧糖。

    人家其实早就结婚了,是最近心血来潮学起烘焙,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被迫连吃三天蛋挞。

    林山砚没当回事,也没闻见某人隐约的醋味。

    孟独墨什么都不说,甚至在对象喂糖时还张嘴接了。

    只是过了很久以后,有天他发烧了,突然要林山砚带着他上班。

    青年在用手背给他量温度,皱眉说:“我……带你去单位?”

    “你身体不舒服,在床上静养不好吗。如果是担心需要照顾,我帮你请个小时工?”

    孟独墨像大狗一样仰着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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