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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后世》 4、无奈(第1/1页)
但这个眼神也不过一瞬就消失不见了，尔玉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见义父久久不说话，他先开口道：“多谢义父，让大哥……”
闻言，赵元谨像是回过神来，眼神更加慈祥了，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他拍了拍尔玉的肩膀，“你大哥从小志向远大，去京城也是他自己的意思，你……”
“倒是你，去了京城，要万事小心，义父不能……”赵元谨又对尔玉关心了一通，话语间颇是絮叨，和寻常老父无甚区别。
尔玉听了这番话，竟暂时抛开了他是皇子的身份，抛开他日后所需经历的尔虞我诈，一瞬还真天真的以为自己也是个寻常孩子。
仿佛京城的路就像下一次山一样简单，而过两天他就又回来了。
然而这是条不归路，又何来归期呢！
尔玉刚轻松了一下，赵元谨犹豫了半天的话终是说了出来，他喃喃地叫着尔玉的名字，“义父就子兮一个女儿……”
尔玉半天回到了现实中，这回换他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了。
半天，尔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低声道：“义父，我知道……”
尔玉从小就心思细腻，常能体察人心，只一个眼神的交流，赵元谨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到底还是个孩子，那眼中的失落他也一览无遗。
尔玉告退后，他才将一口气叹了出来。
傍晚时候，赵昱在屋顶上远远看见尔玉朝着自己这屋走来，心里并没有怎么惊讶，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然而待他再走近些，他倒是没想到尔玉会拎着两坛酒过来。
从小到大，尔玉沉静内敛，赵昱也是个惜字如金，不爱说话的，细数他和尔玉身旁，不是有个子兮，就是老二那个没正经的，两人独处的时候倒是少之又少。
而这两人，也是六个孩子中心里最有数的那个。如果再比较的话，那赵昱是最沉稳的那个，毕竟年长他们几岁。
尔玉纵身一跃，轻飘飘的也上了屋他的功夫，也未曾落下一时半刻，只是他不热衷于练武之事，和他似乎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多大兴趣一样，这才让他的功夫比不上子兮和其他哥几个，但若和旁人来说，他也是不差的。
尔玉还未曾言语，赵昱便心照不宣的看出了他的心事，他率先开口问道：“你打算何时出发？”
尔玉：“我想再陪阿娘过一次诞辰。”也想再陪子兮几天，我还答应了她一起去集市呢。后两句他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
赵昱：“我会和你一同启程，爹告诉你了吧？”
尔玉轻轻应了一声，打开酒瓶，递给赵昱一罐，自己拎着另一罐闷了一大口。
要说赵元谨还有一点能看出忠武侯的影子，那就是他酿的酒，烈的像北疆的风沙，对于不常喝酒的尔玉来说，一口下去仿佛能把喉咙烧掉一层皮，差点把他呛得掉下眼泪。
赵昱倒是习惯了，但他只是小酌一口，对他来说，京城虽是未知，却也是他早已坚定的选择，这条路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但尔玉今日注定不会这么轻松了。
若是旁人一下子经历了身世巨变，一下人让一个没什么抱负的人，偏偏要逼着他走世上最争权夺势的路，定是会当场来个一哭二闹，那也能发泄不少。
但尔玉一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只会疼得更厉害。就好比他现在这口酒，他宁愿自己一个人烧死在胃里，这就是他的排解方式。
有时候，他懂事的让人心疼。
赵家是武将世家，赵元谨在十五岁承袭忠武侯封号这些事，只有赵昱一个人知道，随着他日渐长大，便越发替自己的父亲不值，权谋之事也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身体里流的是忠武将军的血，不是为了争权，而且要争一个名。
所以，去京城一事，虽然是机缘巧合，但有一半是他自愿的。
但尔玉身上虽流着皇族的血，却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闲人”，一脸明确的表示着不求建功立业，不屑荣华富贵，只要有间茅屋，有口饭，闲散一生才是正道。
连赵昱都明白，尔玉的一生所求，不过多了自家妹妹这一个人而已。
若不是追求不同，赵昱以为，这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活法，有些人穷其一生贪这贪那，而尔玉却早早的参破了欲望红尘。
但老天偏偏像不长眼似的，有些人爱财爱权求而不得，而有些人，只是想平平淡淡过其一生，却也不能如愿。
尔玉是决不想当皇子，做皇帝的，他不是不想拒绝，但他冰雪聪明，只一瞬就能明白，这不是他能拒绝的了的，赵家一家人的性命，小丰山的百姓，这不是他能任性得起的代价。
赵昱难得在心里惆怅了一番，却只淡淡的将话说在表面上，他看着尔玉一口烈酒下肚，只是劝他小口喝，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不只惋惜尔玉的愿想难以实现，更想问一嘴：“子兮，子兮怎么办？”
尔玉舍得下子兮吗，而子兮呢，她若是知道以后，少不了要大闹一场。那他父亲呢，又能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远去，从此见一面都难吗？
但尔玉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不是不会盘算的人，这些他能想到的事，尔玉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不提，赵昱也不会先说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归根到底，这也不是他想插手就能帮忙的事儿。
现在，就还差一个决定。赵昱想，他爹自是不舍得子兮走，而子兮性子刚烈又年轻气盛，自是会陪尔玉闯京城的，现在，就只差尔玉一个人的决定。
难题又落在了他身上，有时候一个人总是不停的让步，他也是会苦的，但取舍终要有人做。偏偏每次都是尔玉默默无声的揽下了所有。
难道他不想带子兮走吗，可他又能忘了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从他的义父和阿娘手里横刀夺爱吗？他自问，自己一点都不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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