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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帝师他人设崩了》 未眠(第1/1页)
大雪压枯枝，枝桠断裂时发出的噼啪声将燕淮从梦中惊醒，再睁眼时眼前朦朦胧胧，一切都如此不真切。
“先生？先生怎么了？”
一道清澈的少年声拉住了燕淮的思绪，燕淮定眼望去，说话的竟是只有十五岁模样的顾仲瑾。
环顾四周，这些陈设他也再熟悉不过，这是他当初几乎日日都来的太子东宫。
“瑾儿…？”燕淮望着这一切，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犹在梦中。
“先生。”顾仲瑾放下书册，而后便坐在这儿了，我还以为先生在闭目养神。”
“无事…不必担心。”燕淮的心突突直跳，一个隐约的想法映在了他的脑中：“今日是几月几日了？”
“昭文十七年冬月初六。”顾仲瑾回答得极快，可见燕淮脸色苍白，心下担心更甚：“先生可要传太医？”
昭文十七年冬月初六…昭文十七年冬月初六…燕淮在心底反复念着这一句话。
顾仲瑾的话如一道惊雷在燕淮脑中炸响，让他急匆匆略过蹲在身边的顾仲瑾，近乎狼狈仓促的跑到门前推开殿门，放眼望去，窗外一片白雪茫茫，宫墙红白交映，殿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昭文十七年冬月初六，他从逍遥谷来到上京的第二年，也是谢长亭从北境归来的那一天，第二天就是昭文帝的生辰。
殿外的风如冷刃划过燕淮的脸，冰冷的刺痛感让他觉得清醒，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甚至回了三年前，顾仲瑾刚被立为太子，谢狄还未处斩，逍遥谷还在，谢长亭也还活着。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迷茫交叉冲击着燕淮，让他扶住门框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咳…咳咳…”燕淮将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压抑住溢出口的咳嗽声。
“先生当心着凉。”
顾仲瑾跟在燕淮身后，将大氅轻轻披在燕淮身上——先生的身体实在太弱了，他甚至担心外面的风会直接将他吹倒。
燕淮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挺直了脊背。
“瑾儿，今日不早了，你温完书早些休息，明日皇上生辰大贺，你好好准备。”
燕淮回身抬起手摸了摸顾仲瑾的头，对这个徒弟，他是付诸了真心的。
可现在他更想要回到燕府，他想要见到青蕴，他想要回去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燕淮的手冰凉，却让顾仲瑾觉得耳根发烫，不知为什么，相处已经近一年，但与燕淮独处时，他总会是不由自主的紧张。
“先生现在就要回府吗？外面风雪大，我可以送先生回去。”顾仲瑾已经尽力让自己显得从容。
“不必，有青蕴陪我。”
燕淮向来不喜拖沓，顾仲瑾也不再相劝，站在殿门前目送燕淮撑着纸伞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宫门转角。
青蕴已经抱着手炉在宫道处等了好一会儿，身后停了一辆马车，燕淮体弱，这是昭文帝特许的马车接送。
当真是好陛下。
见到燕淮出现，青蕴连忙迎了上去，取过伞替燕淮撑着，接着不由分说的将手炉塞进燕淮怀里，叽叽喳喳开始说：“谷主谷主，刚刚这条路走过去好多当官的，没有一个人敢坐马车，就只有咱家的马车能进来。”
青蕴是从燕淮进谷就一直照顾他的小丫头，比燕淮小两岁，因为武功不错又会照顾人，出谷时师父特意让青蕴跟着他一同来了上京。
就是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最后为了保护自己，被顾仲珏毒杀，葬生在火海之中
，尸骨无存。
青蕴早就习惯了燕淮不说话的样子，平日里谷主总是清清冷冷的，她倒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兴致勃勃的说今日的见闻，一仰头却看见燕淮用一种近乎可以说是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
“谷主？”青蕴双手撑着伞，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我今天身上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燕淮收回了目光，这纷扬的大雪和眼前灵动的、带着鲜活生气的青蕴让燕淮开始肯定，自己确实重生了。
这漫长的宫道在他脚下，他曾在顾仲瑾登基那日一步步的走过这段路，立誓要将父亲遗愿一一实现。
昭文十七年，燕淮在上京住的地方还未更名成帝师府，门口牌匾上只有“燕府”两个字。
上京冬日的风雪素来纷纷扬扬难以断绝，马车一路慢行，到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行人寥寥，青蕴一进府就嚷嚷着让人给燕淮烧热水，煮姜汤，忙的脚不点地。
燕淮看着府里一切如昨的陈设，指尖拂过桌案上的书籍字画，最后缓缓攥紧，指尖陷进掌心，直到一滴血顺着缝隙缓缓滴落。
青蕴捧着姜汤来找燕淮时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正执着一卷书在看，眉目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谷主，快喝口姜汤驱驱寒。”青蕴将汤碗递在燕淮面前眼巴巴的望着。
燕淮爽快的一口喝光，换来青蕴一脸开心的笑。
“将案上的信寄回逍遥谷。”
燕淮指了指桌面，示意青蕴寄信。
青蕴拿起信封左看右看，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右下角多了一枚小巧的逍遥谷独有的竹纹图腾。
“谷主怎么突然要寄信回去了？”青蕴拿着信好奇的问。
来上京这一年燕淮只在老谷主生辰时寄信回去过，现在又不逢年过节，难不成寄信回去恭祝皇上大寿？
对着青蕴，燕淮没什么好隐瞒的
“府里缺人手，我让竹微来帮忙。”上一世竹微来的晚，燕淮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一直到了太子监国时才让竹微来的上京。
一听竹微要来，青蕴瞬间来了兴致，拍着胸脯打包票马上就去找信鸽，也不顾燕淮手里的空碗了，一蹦一跳的就出了门去寄信。
燕淮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手中的书尚未看完，这是他刚刚找出的卷宗，细细的记载了昭文往事。
先帝子嗣稀薄，到最后只留下顾稷一个皇子，如今顾稷正值盛年，励精图治，与皇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唯有一人的出现，是个例外。
——谢长清。
一个让顾稷临死前都还心心念念的女人，燕淮是听谢长亭说过的，他有一个姐姐，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只可惜红颜薄命，诞下顾仲珏之后不到六年就香消玉殒，却以妃位葬入了皇后才能葬的东陵，甚至顾稷的遗旨都是要死后和她同穴。
碧落，碧落。
上穷碧落下黄泉，这碧落，究竟是什么东西。
能让父亲丢了性命，让顾稷和顾仲珏趋之若鹜。
风雪渐停，燕淮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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