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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偏安》 CH.037 如泣花火(第1/2页)
路清晓竟是清醒的！
她刚刚昏倒在地，如同深眠之人，对外界无知无觉，毫无反应。可她一睁开眼睛，居然就怒目相向，睚眦欲裂。
黄约凝愣了愣神，迟疑道“你……你在说些什么？”
“她说，她刚刚听到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沈峰闲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道。
“黄大小姐想来是不知道吧，有一种药可以让人看上去像是昏迷睡着，实际上却头脑清醒，听得到周围交谈的声音。”
朱祁诧异地问“世上竟有这样的药？”
沈峰闲认真道“我曾往西去往殁涂戈壁，那里的环境与中原大不相同，动物植物皆十分特别。他们那里，有一种带毒的小蛇，毒牙提取出的毒液便有如此的功效。只是毒毕竟是毒，用在人体身上，会有一些呼吸上的不良反应。”
众人面面相觑。
万横溃曾于江湖销声匿迹了三年，后来才慢慢有人传闻他离开过中原一段时间。这个说法他们确实听过。
但沈峰闲当时具体流浪去了哪里，向来并无准确的说辞。只是他再次现身之后，身边偶尔会跟着个半大的异族相貌的小孩儿。
所以他离开过中原一事，似乎就是这样慢慢传开的。
沈峰闲本就走南闯北，神出鬼没，见多识广。手里有一种新奇的，仿佛是毒药功用的药物，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黄约凝没有尽信，却也无法全盘质疑，故作冷静道“世上怎么可能真有这种毒物？”
路清晓怎么可能在昏迷中听到呢？他们一定是提前串通，故意将自己的言辞引导到了路清晓身上。
她故作镇静，沈峰闲倒是真的很镇静。
他不知从身上何处摸来一个袖珍的药瓶，举起来真诚地对黄约凝道“黄大小姐不信，要不要试试？只要控制好用量，就可以假死的状态下，听一听沈二夫人有什么要说的。”
说着，往前一步，面带微笑道“就像你刚刚一样，在认为另一个人无法开口，无法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说的那些针对性的话。”
黄约凝冷笑道“她和这些事脱不了干系，如今被捉拿回来，怎么都是要拖一个下水的。她的话，怎么值得相信呢？”
路清晓吼道“好啊，好啊，我不值得相信，我确实是不该信你的，我如果不相信你，长安也就不会死了！”
众人哗然。
孟边珵垂下视线，胸中了然。
他提前悄声赶来大名府，一番调查后，考虑混入沈家静观其变，一是为了方便等待沈峰闲，二是怀疑世家之间有一些他暂时想不通透，但切实存在的诸多矛盾。
容羽请出路清晓时，孟边珵并没立即发现这女子是在装瘸。
想来，舞者练习舞蹈，跌打扭伤是家常便饭，而且当时路清晓几乎没怎么走动，自然可以以假乱真。
何况，路清晓又是个嫁了人的姑娘，孟边珵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是问话了解情况，并没在必要之外，过多观察过她。
当时的路清晓，端着经历生死后微微恐惧的样子，又不经意地透露着，她在沈家的地位并不足以知道许多的情况。所以孟边珵思量一番，决定以路清晓的身份掩藏进沈家之后，也心思玲珑的，另外派人盯着路清晓离开沈家后的动静。
青门沈氏是沈怀古的本家，沈怀古又是孟边珵的师父。虽然离开大名府多年，沈怀古还是在这里安置了一些自己的人手，孟边珵作为他骄傲信赖的弟子，当然也可以任命驱使。
今天的早些时候，孟边珵就是在给盯着路清晓的人传信。
昨夜有人闯入
沈宅别院，耐心等待，不肯暴露，待到容羽与之交手时又毫不恋战，只躲不迎。就好像他知道一旦和容羽多对几招就会败露一样。
孟边珵虽然猜不出来者何人，却感觉对方应该知道自己不是路清晓。
他的反应太快了，习武之人骤然对敌的本能反应是规避要害，他却仿佛早有所料，躲避要害的同时也在避战后退。
而孟边珵来了大名府的消息，沈峰闲肯定知道，朱祁只可能是怀疑，而另一个被容羽推测时忽略的，便是柔弱负伤的路清晓本尊了。
如果不是有了一定的经验，孟边珵可能也会忽略掉她。
人人皆知玫瑰有刺，因其尖锐不容忽视，却可能会忘了这世上许多看似无害的花朵，叶子往往也会有细细的锯齿悄悄伤人。
而如果闯入沈家的人是和路清晓认识的话，那么许多的问题也就跟着一并解开了。
比如，闯入者是路清晓信任的男性，他或许是本就，或许是通过路清晓对沈家的路径十分了解，而他进来别院里沈知远的住处，一定是为了帮路清晓拿一些东西。
毕竟当时，孟边珵忽然决定代替路清晓进来沈家的时候，后者也许是恐怕先后言行不一露出马脚，所以痛快地同意了孟边珵所说的交换，表现得对沈家避之不及一样，交代了孟边珵一些自己的习惯，和平日最多接触到的下人的相貌特征，便再也没回去沈宅了。
如今，路清晓自己已经听到了一切，孟边珵的思绪已经逐渐串联，他胸有成竹，神色虽然清冷，眼瞳里却仿佛铺开了一张罗网，悄然地网住了猎物，收紧。
他一针见血地提醒说“路姑娘，白少主先是经历马车爆炸，断腿震伤，又拜小刀方寸所赐，失血而亡，这些，你也已经听到了吧。”
路清晓睁圆的眼瞳里聚起泪水，滑下那张苍白小巧的脸庞，望一眼敞开的屋子，仿佛有着万千的悔恨无法宣泄一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掉落惨红的血珠。
沈峰闲看一眼路清晓从下颌坠下，砸落在地的血花，知道孟边珵已经破开了这人的心防，于是直接问道“沈家二爷的爆炸，与路姑娘有关，是吧？”
“……是，”路清晓闭了闭眼睛，挤出眼底的泪水道，“我引他出门游行，方便有人在马车上动手脚，将他炸成了重伤。”
沈知行面露悲愤，虽然知道事情不是如此简单，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当初知远说要娶你，你明明是自愿答应他的！”
路清晓冷笑着，眼睛不再死命地怒睁，笑容里便透出凄凉的美来。似答非答道“为何？为何？是我自愿吗？是他诚心吗？旁人怎么看得清楚呢？”
沈知行上前一步，理智压抑着怒气，但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弟弟自从娶你为妻，明明从未亏待过你！”
“不亏待？”路清晓笑得愈发痛快起来，眼神森然道，“什么叫做不亏待？沈家人视我身份低微，表面叫一声二夫人，背地里嫉妒嚼舌，就是不亏待了？沈知远日日不务正业，满脑子花前月下，却不去维护我的尊严，就是不亏待了？”
路清晓说到这里，眼尾忽又落一滴泪，道“不过，都是一样罢了，口口声声说不离不弃的，如今也还是死了。”
白影尘想着白长安生前的时候，虽然嘴上不再提路清晓，却也没认真对待白墨想要给他介绍的姑娘。又想到白长安遗体上那处和路清晓一般的纹身，眼底竟也一热。
也许是往事难改时，心里总忍不住柔软地想到另一种可能吧，他忽然开口道“你已经嫁为人妇，偏偏还要吊着他不放，他的死，跟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自然与我有关，”路清晓眼底又染上
怨毒，看向黄约凝道，“也与这个毒妇有关。白影尘，你最好将她千刀万剐，吊着她的气，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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