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车辙碾过的记忆》 第21章(第1/1页)
又一年隆冬来临的时候，街面上还是一片宁静，几处未化的残雪堆在墙角。福来面馆门口的雪人，渐渐失去了雪孩子的模样，身上插的平板锹和扫帚还耀武扬威地支楞着。
爷爷赶着马车带着几个知青到县农机站领农机具，赶到福来面馆的时候，他听到面馆门口电线杆子上的高音喇叭传出“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的歌声。他勒住马的缰绳细细听，小声哼唱起来，“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李文海坐在爷爷的对面，他四处张望，福来面馆的门上贴上了封条，面馆旗杆上的幌子摇摇欲坠，窗玻璃破了好几个大洞，北风呼啦啦灌进去。他心生疑窦，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离这不远的县委大院外的墙上刷着“毛主席万岁”的标语。
这时候，一大群带着红袖标的年青人走出县委的大院。
坐在马车上的秋海棠眼尖看见了，赶紧招呼爷爷说：“红小兵，红小兵”。马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这辆马车就显得孤零零的横在了路上。
爷爷和李文海都愣了一下，这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你们谁呀？把马车横在道上。”迎面而来的问话，冷不丁的犹如凭空一舀子凉水泼过来。李文海望过去，对面十几张脸，声音是人群里面一个青年说的，他正跟大黑马较劲，冲着大黑马的眼睛瞅来瞅去。
那个人个子中等，比高中生略大一点年纪，却很像个街溜子，瘦削脸庞，两只眼睛紧紧靠在一起，两片薄嘴唇噼里啪啦地叨咕着，边说边向爷爷这边凑过来，眼睛却还留恋在“大黑”的眼睛上，仿佛觉得这个东西不该眼睛睁得比他的眼睛大，这一点的愤愤不平，使他的说话阴阳怪气的。穿军装带红袖标，本身就占据优越的优势，街面上溜达个几十圈都碰不上半句顶嘴的活儿，掂掂裤兜里的硬货，遇不上个茬，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吧！
“你们哪的呀？”他过来就彪了起来，眼睛使劲睁开，就像西瓜地里的刺猬。爷爷手里攥着缰绳，坐在车把式上没动，双手打个拱，毕恭毕敬地答道“花村的”“到县里干什么来了？”“给队部里拉农机具”爷爷不慌不忙地说。
小眼睛青年仿佛觉得就这样过去，也太没有面子了，人家哪哪的红小兵轰轰烈烈的，又是这又是那儿的，整天忙得不亦乐乎。这里太闲了也，抄家吧，都穷的叮当的。
他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又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望望车上的秋海棠，苏联生，看看李文海。目光停下来，这个油头从哪顺过去呢？他突然发现福来面馆的窗玻璃残损不堪的，他马上回转过来，冲着李文海厉声问道：“福来面馆的窗玻璃是不是你砸破的？”声音大得出奇。
李文海镇定自若地白了他一眼，脸扭了过去。“呀呵！”小眼睛来了劲头，“你什么派的？这么牛x”他不依不饶。李文海大声说“我们是过路的，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小眼睛指使几个人说，“去，把门上的封条撕开，进屋看看少了什么？”
两三个红小兵走过去扯下门上的封条，逛荡几下，门锁被弄坏了，大敞开的门里一目了然，桌椅横七竖八的乱躺着，暖瓶的碎胆片散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小眼睛不依不饶地问李文海。“我怎么知道，真是莫名其妙”。爷爷见碰上了无赖，只得好声相告，“小兄弟，我们刚到这里，前面就是农机站，不信，你们去问问，队长打过电话的”。
“我管你们队长不队长的，我怀疑是你们干的，蓄意搞破坏”
爷爷苦笑着说“这都哪跟哪呀！他们是上海来的知青，都来了五六年了，我一把年纪，就是个车把式，跟你说的都不沾边！”
“知青，上海来的？”小眼睛向后跳了一下。随后，冲着四周围拢着的红小兵们说道，“听听，大城市来的阿！”声音向上一挑，又说，“喜鹊掉在旮旯里啦哈！”大家看热闹似的哄堂大笑起来。
天近晌午了，这些人无所事事地散去了。他们重新坐上马车，爷爷松开手刹，扬起手中的鞭子。
“对驾”马车轱辘轱辘向县农机站跑去。
【请收藏哇叽文学，wajiwenxue.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