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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车辙碾过的记忆》 第10章(第1/1页)
徐德明指挥着几个社员把零零碎碎散乱在地上的断尾残头的带鱼收拾在一起，倒在一个破筐里，然后他数了数剩下的几堆没被领走的带鱼。
队长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他掏出火柴，哧啦点着了，手捧着火花，递到队长眼前，队长叼着烟凑到徐德明的手心里，点着了烟。
徐德明抽回手送到自己嘴边上也点着烟，抽了几口说“队长，剩下的带鱼咋办呢？”
队长转身对着屋里大声喊，“王会计，用大喇叭广播一下”。
王会计照着名单，把没按手印的几户名字找出来，然后打开扩音器的开关对着话筒喊开了。
大喇叭传出来几户人家的名字，声音此起彼伏地回荡在乡村的上空。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夜晚的灯次第亮起来，黄晕晕。
花村的大喇叭传出的声音仿佛缥缈的歌声似的。
几个社员，招呼晚来的村民，领走自己的那一份。
王会计把印泥递过去，鲜红的手印一条条印满了之后，他如释重负，合上账本收到抽屉里，又环顾了一下屋里，摆好杂乱的桌椅，就走出来，迎着北风，出了院子。
队长也回去了，徐德明拉着胡忠义和王浩佳的手进了马棚。
马棚里的白炽灯发出吱吱的响声，老校长还在写春联和福字，几个知青坐在炕上打着扑克。
徐德明捋了一把草料伸到大黑马的嘴边，大黑马恢恢地叫着，嚼了起来。
爷爷吧嗒着烟袋锅子，正瞄着老校长写字，看着红纸上七扭八弯的仿佛天外飞仙的字，叹口气说“旧社会，念不起书，村里扫盲那会儿，赶上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卖艺，如今成了睁眼瞎”。
他抬头看见徐德明从拦着的木杠子里牵出大黑马，就像自言自语又像和老校长唠嗑着说“德明就喜欢大黑，每天都要拉大黑出去溜溜”。
徐德明嘴里不停地喊着大黑大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抚摸着马的脖颈。
大黑听话地踏踏地跟着出去了。
王浩佳趴在桌子前看老校长写字，胡忠义跟着李文海他们看打扑克。
老校长略有所思地说，“老胡，我写你的名字，你看一下，跟着笔画走几遍就会了”说着，收拾了一下写好的对子，放到一边，找出一块红纸的余料，工工整整地写下爷爷的名字。
爷爷很认真地在名字上用食指划着笔画，老校长看看他，把纸片摆正，站在他边上，用手握住他的指头，爷爷粗壮的手指显得很僵硬，老校长拍拍他的肩头说，“老伙计要放松，放松，”然后带着他的手指按照笔顺，一点一画地行走在字里行间。
几遍下来，爷爷和老校长都冒汗了，胡忠义跑过来，爷爷我带你比划吧！他跪在凳子上，伏到桌案上，掰着爷爷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挪动。
胡忠义想，爷爷平时习武起来，虎虎生风，身体灵巧的像猿猴，见到字却怕的面色惨白，究竟是为什么呢？
屋子里的地炉子上正烧水，红红的炉火把水烧开了，水壶呜呜地响起来，一股白汽弥漫出来。
窗外一轮上弦月挂着夜空中，周围的星星眨着狡黠的眼睛，每一家窗棂上都印出热闹的身影。
徐德明骑着大黑马，嗒嗒嗒踩在村外的土路上，他时而扬鞭策马，时而徐缓踱步，他们仿佛是旷久的仙履，邂逅在烟火的人间。
徐德明觉得只有这时周围四野都是他们的，他好像要去赴一场约会，和遥远的山的那边。
他沿着如光带般的河边纵马飞驰，像一名中古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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