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暴君攻略后: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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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玓白半真半假地答,应付地并不难。

    陆熹虽是数得上名号的吴兴四姓出身,却到底拘在江东多年,所见之物并不比皇宫广阔。

    虽则他在位时的内务已经分外腐朽了,但历代帝王积攒下来的奇珍异宝山川地志绝非地方世家比肩。论真心话,这陆熹谈吐总时不时显出些小家子气。他身上一堆伤还疼着,那磋磨骨肉皮的药性更是无时无刻不在作乱,成日听些没滋味的东西真是乏味至极。是以,燕玓白这几天经常装犯病,半途回房和杨柳青眼对眼。

    但今日的事让他认真了起来——陆熹又收到一封家中传信,商讨水道上水匪屡屡截杀过往船只一事。

    此事是张弁先提,陆熹皱了眉,却也并未阻止。

    燕玓白便坦然听了个来去。

    江左水域四通八达,除却四个世家,还有许多不出名的小世族小门户靠江讨生活。

    好的水田都被世家占据,小人家抵抗不得,若想吃饱饭,便只能寄希望于这道广阔的大河。因而江左几乎人人擅泅水,稍有家底的便一定有一艘小舟,撒网打渔过活。

    也只够温饱。

    这是朴实人家。那些不满足于此的则依仗这片水域,拿枪使刀汇聚成群。起先抢夺大些的渔船,而后抢小商船,胃口日复一日养刁了,几十年来愈发狂妄,连官家的船也拦。

    燕玓白初初登基时便隐约听闻过江左水匪的悍名。那时他年幼,此等级别的政务仰赖蔺相和旁的几个重臣处理,自己并不能真正插手其中,只是个专盖章的。

    待到蔺相年迈不济放手给他,燕玓白看着呈上来的一片完好的奏折,迟迟无可朱批。

    江左距离上京太远,皇威长鞭莫及。这些年来,水匪早不是起初的“匪”,而是…各方势力掺杂其中的“贼”。

    这燕晋天下早就千疮百孔,几十年的苟延残喘,不过大家一齐心照不宣地粉饰太平。

    如今北地豪强不愿粉饰开了个头,众地便也都不再装。这“水匪”光明正大露了相,直接往大伙儿脸上招呼。

    陆家的来信里,怀疑这回抢夺他家货船的“水匪”是顾氏假扮。

    陆家上下都气愤不已,也派出自家养的“水匪”将船抢回来,半路却遭了埋伏,一艘船上的人俱被困在一起沉河。陆氏去讨说法,却无对症只得悻悻归家,气得陆老爷子连灌三碗参汤,陆荇借机卖乖侍疾已有五日。

    陆熹满面阴黑问张先生可有办法,张先生沉吟许久,将目光投向正襟危坐的燕玓白。

    “不知阿白有何见地?”

    燕玓白立时便知道,这是看他的能力,探他深浅。

    这张弁故意撺掇,陆熹全权信任他,理所当然要燕玓白交上成果。

    这第一步,便是一个大难题。

    燕玓白不算了解江左水域的分布。

    顶着二人心思各异的目光,燕玓白只赧然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陆熹异样宽容,叫人送了一张水路图命他研究,燕玓白翻开一看,心头冷笑。

    再不了解江左,前朝的水经注他也是看过的。江左水脉纵横如蛛网,虽然百年过去,如今的河流走向已有不同,这水路图却只有天门险滩,渐江水,淮水几个主要干道。余下那些支流小泽,不是零星绘了一半,便是没有。纸张皱老,分明是大几十年前所绘。

    燕玓白冷嗤。这陆熹果真吝啬。明知他读过水经注,却依然给他这么一副破烂,叫他想法子。

    既要t他帮上忙,又防他真帮上。

    自然是不曾直接拍板的,燕玓白直言需要到了江左查勘过后才能细说。陆熹准允,夜半让人将他抬回了厢房。

    他进来时杨柳青早睡熟了,身上的皂荚香从揉地蓬乱的发丝里往外溢。整间厢房都是清淡的香气。

    燕玓白坐在门口已有会儿时候,此时盯着人,并未如以前一样唤她来将自己拖上榻。

    杨柳青睡得太香了。

    上船的第一夜,她一觉至三竿,被来施恩看望的陆熹惊醒后还是满面迷茫,踉踉跄跄勉强才能爬起。

    陆熹面上是不喜的,俨然嫌她没规矩,不曾一早就醒来拜会。

    实际上,是燕玓白刻意不曾在陆熹到来时叫醒杨柳青。

    “……”

    燕玓白看着她少了些青黑的眼下,心头默然划过一丝不明的感觉。

    这一路,她尽了所有能力,累极。入江左的决策定下后,上京变成了被抛弃的存在。她担在身上的所有惊怕与煎熬终于卸下,如何能不困顿。

    他看着她睡梦中无意识揪紧被子,眼皮不受控地跳了跳。

    从前杨柳青在他身边当值时,似乎从来没有因为睡懒觉而耽误活计的时候。再如何,杨柳青也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全将自己套牢在宫婢的身份里。

    这是,他认识杨柳青这样久后的头一回。

    不可否认,他觉得稀罕:杨柳青竟也是会赖床的。

    燕玓白蓦地无声呶呶嘴唇。

    唯一完好的手臂撑了撑地面,燕玓白缓缓向前挪动,衣料摩挲着地面,一阵一阵的窸窣。声量不大,在寂寥的夜里却很鲜明。

    燕玓白额间渗了薄汗,勉强行至一半,船身又不轻不重荡动。稳然的兴波声短促地“嘎吱”一下,燕玓白顿了顿,朝窗子望眼。

    “是大鱼撞上了吧,别瞧了,咱回去睡。”外头有人带着浓厚鼻音说话。燕玓白挪回视线,地铺上的少女迷迷糊糊睁了眼,茫然地向他这里看来。

    半掩在发里的脸小而窄,发丝下的眼软蒙蒙的,带着黏连的湿泽。

    燕玓白蓦地不动。

    青青眨眨眼,消化完了刚头做的乱七八糟的梦,意识终于清明了点。窗子斜斜照进来的月影下,一团盘腿坐地的身影径直占满了她的视线。

    青青回神,裹着被褥爬起来:“你回来了。”

    她担心了好久。

    燕玓白浑身是伤,精力不济,一连几天商谈到深夜怎么能吃得消。但那股筋疲力尽的睡意太强大了,她几次想等人回来都没能成功,硬是被拽进了梦里。

    青青有点懊恼,她怎么连开门声都没听见?说着去搀人。

    燕玓白抿唇,在那双手细长的手即将环到自己腋下和腰腹时,蓦地往边上一退,避开了杨柳青的帮助。

    “我自己能上去。”他嗓音微闷。

    青青怔,笑笑:“你左肋和右臂都断了,怎么使力?”

    燕玓白身上那来自燕悉芳的成瘾药物,目前看大约还能撑住,没有从前频频发作的可怖。几次不对劲都算轻微也都在夜里,等他熬出满头汗,药性就过去了。

    可肉.体的伤却是实打实的。船上给的饭菜多以鱼虾为主,鱼肉高蛋白虾子高钙,是促进骨折痊愈的好食材。但因为之前的亏空,燕玓白的骨折伤好得不算快,和不知内情的医师断言的两个月颇有距离。

    是以这些夜晚一直由杨柳青以半公主抱的形式将燕玓白抱上抱下。

    开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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