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夏:云涌篇: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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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国朝去了耳朵走了骨头?”蝈娘的心神为巨量之讯所冲,若洪涛溃堤,不能抵御,只能不甘心地服输说道,“醋大,存心捣乱,不理你了。”

    说罢,她就将最初呈上来的几张单据上潦草的字迹依葫芦画瓢将字画出来,顺便自己在边上又画了块地黄根茎以防长孙青璟看不懂。

    阿彩只是瞥了蝈娘一眼,懒得放下针线教她写字,只是偷笑。在她匠心独运之下。一对蜻蜓翅膀巧妙地将破洞掩饰而去。

    蝈娘慨叹了一下,环顾四周,开始与阿彩说起李家秘闻:“阿彩,我听刘娘子说,国公年轻时曾把万娘子安置在此处——偷偷摸摸的。后来文献皇后崩,便又将她接去别的地方。窦夫人曾夸万娘子柔仪和顺,就把这小筑改名为柔仪筑,后来又赏给贴身婢女居住——说来,那位万娘子也是某位下州刺史的女儿,文献皇后在世时,弄得东躲西藏的。——诶,你这眼睛不对——”

    “哪里不对?”阿彩自己就着烛光琢磨了一下,“确实不够亮。等我拆了重新绣——要我说,如果我是刺史的女儿,我就找个年轻的县令嫁了,县尉、主簿也嫁。我才不想在一品国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哼!”

    “说得好像那么多县令、县尉、主簿都求娶你一样。”蝈娘大笑起来。

    “两个小娘子今日不守夜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好,匈奴悍妇来了!”蝈娘叫苦不迭。

    “什么匈奴悍妇?”阿彩不明所以。

    “就是刘娘子啊!我也不知道是国公年轻时的哪个书童给她取的诨名。大家背地里叫惯了。”蝈娘一把夺过还未修补好的纱灯,扔下笔,吹熄油灯,“别缝补了!勿多言,安歇安歇。不然匈奴悍妇会罚你去廊下睡。”

    两人飞一般跳到榻上,钻进衾被之中装睡。

    “我听到有只聒噪的蝈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刘娘子轻叩房门,戏谑道。

    “娘子,我哪里敢?”蝈娘假意从被中坐起,“我不过和阿彩说起长孙娘子喜欢蜻蜓,阿彩一时兴起,便试着绣了个蜻蜓纹样问我好不好看。”

    “你们两个倒是看看漏壶里还有水没有!”刘娘子拍打着房门,提高了音量。

    “娘子,阿彩知错了。我们这就休息。”

    等到小筑中恢复了宁静,蝈娘才分辨出门外窸窣的衣饰声。就着庭燎,窗棂上映出了刘娘子渐行渐远的剪影。

    阿彩等了半日,确定刘娘子走远了,又惦记起没有绣完的蜻蜓,便轻轻推了推一侧的蝈娘:“哎,你账还记不记了?刘娘子应该不会回来吧。醒醒啊,我教你写字。”

    “阎罗婆……撕烂你的嘴。”蝈娘含含糊糊地说着梦话。大概是白日里太累了,果真是一沾衾枕就睡。但是她又被日间不平事所扰,所以梦话连连。

    “梦里都这么凶悍!还有脸笑话别人。”阿彩慨叹着摇摇头,钻进被子里。

    阿彩今日陪同李世民去别人村上拜访一圈,心情大好;同行人中居然还有自己一直仰慕的公子,令她又惊又喜;村民们甚至村老、社宰将自己误认为她是大家闺秀的歆羡眼光着实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李梵娘、张亮又是极好相处的性格爽快的同龄人——本该是多完美的一天!

    “你睡觉怎么跟烙胡饼一样翻来覆去个没完!我冻醒了!”蝈娘不知何时又坐了起来,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阿彩只觉得这个凶悍的少女正愤怒地注视自己,竭力将被子抢夺去另一边。

    要不是蝈娘抱怨几声,性情还算柔顺的阿彩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那么累还睡不着。

    “我心里有气。”阿彩突然想起了今天那一场糟糕的邂逅——

    作者有话说:准备写这个故事的B面,从CP粉的角度来写二凤怼舅妈[坏笑]

    第95章 夜谈(2)

    一听到阿彩说自己心中有气,蝈娘好奇地靠近了她一些,好像找到了白日里平白受气无处可诉的共鸣者。

    “噢,有多气?”蝈娘一时睡意全无,在黑暗中摸索一番,拍拍阿彩的肩头,“不如说给我听听。”

    “行,正愁无处诉说,你嘴巴毒,等我说完了你再替我诅咒我遇到的阎罗婆几句,我就能睡着了。”阿彩披衣靠在榻沿上,爽快地回答。

    她一时竟忘了那只绣了一半的蜻蜓,只想找人倾听。

    “哪个不长眼的阎罗婆惹恼了我们蕙质兰心的阿彩娘子?”蝈娘饶有兴趣地正襟危坐,顺便将被子又推给阿彩大半。

    “倒也不是惹到我,就是我头一次听外人这么贬损娘子——你不知道那阎罗婆说话有多尖酸刻薄。特别是二郎,长孙郎君同我一道开开心心回别业之际,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贵妇人以长辈的名义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真有一种一碗醍醐快见底时冒出几颗老鼠屎的感觉。”

    “哦——”蝈娘感觉自己猜到了七八分,但是又急于知道老妖妇、陈国夫人、宗室女杨氏究竟在郎君面前泼了长孙青璟多少脏水,也方便自己为娘子出谋划策——尽管她那些主意也幼稚得很。

    春夜的寒风掠过小筑局促的院落,庭燎微t颤,倏忽间明亮起来,墨黑的房间里好像洇进了几滴清水,原来的化不开的浓稠的黑色变成了灰黑的调子。

    蝈娘似乎看见了阿彩紧绷的下颌线。她揉揉眼,短暂的灰色又被浓黑取代,那条异乎寻常的愤怒的下颌线只存在于妄想与回忆之中。

    “蝈娘,我今天挺难受的。越是夜深人静,白天的事情越是像合生一样在眼前闪过……蝈娘?”

    “你尽管说,我醒着。”蝈娘听出阿彩满腹委屈,这个一贯风风火火、口无遮拦的女孩用自己最大的善意与温柔对待新的“家人”。

    “我是有点蠢的。”阿彩叹息道,“我陪着娘子出嫁,一同侍候先夫人,接着一同到洛阳……这一路上,二郎、唐国公、先唐国夫人、大郎、独孤娘子对我家娘子均是礼重有加,哪怕是皇帝与皇后也看在前右骁卫将军的面子上与我家娘子和和气气地说话。共事的仆役之中,就连二郎的乳母刘娘子,窦夫人的贴身侍女蝈娘——你也对我这个陪嫁婢女如家人一般。我便误以为李家上下,李家亲眷皆是这般和气,谁料今日见到了二郎的舅母——我真是大开眼界!”

    “哦,原来果然又是她!”蝈娘一下子来了精神,虽然意图大倒苦水,但还是强忍着一吐为快的冲动,“阿彩,你说。”

    “今日午后,二郎拜别张亮及梵娘及诸位长辈之后,便从落星峪返回别业。我们与一辆油軿车擦身而过。二郎在马上与长孙郎君说笑,本来也没有多留意那是哪家娘子的车子,谁料我们与那马车分开百步远之时,便有车队的随行部曲从身后追上,请二郎留步,二郎近前相见才发现那是陈国夫人杨氏……”

    “听你口气就知道无甚喜事。”蝈娘插嘴道,“这老妪怎么如此造作,想跟晚辈说话就直接叫他停下呗,还非得等晚辈辨认出她那辆与众不同的一品国夫人油軿车吗?”

    “何止无甚喜事,简直祸不单行。二郎倒也不是一开始就与长辈起了争执。他拜过舅母之后,便将长孙郎君介绍给夫人,然后恭敬地请陈国夫人去别业一聚……”

    “啊?!那她定然是拒绝的。”蝈娘心想这小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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