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6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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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尽杀绝的作风,便是因为池既明这件事。当年坊间都觉得长洲剑仙要发喜帖了,最后出来的却是一张宣告——池既明坠入外道,已被长洲剑仙斩杀。

    但除了这一纸长洲单方面的宣告,再无其他佐证。坊间流言漫绪,池家更是怒火中烧,却直接被一柄三圣剑悬在头顶,威慑了半个月。

    从此,再无人敢质疑。

    萧雨歇说得很对。她二人无论是谁都做不出那样的事。不过……

    鹿鸣意还想再说什么,萧雨歇便使劲绷着脸,一脚跨了下来,跟她挤到了同一阶石板上。身后便是葱葱花木,退无可退,鹿鸣意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萧雨歇一把环住,只听她自暴自弃地哽咽道:“冒犯了,若是你不愿,何不现在就走。”

    鹿鸣意目瞪口呆。

    走吗?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鲛绡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她其实,还是喜欢这样的。

    不是不讨厌,而是喜欢。

    为什么呢?

    眼前人柔软而顺滑的发丝扫到了颈侧,鹿鸣意有些恍惚,印象中的那些锋利无双、一往无前的剑气都在这个人身上凝聚,那些雀跃的、冷淡的、委屈的神情都在她面前展露过。

    大概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习惯了。

    但萧雨歇呢?

    也许有一绪,她会发现,鹿鸣意所能给予的远比不上她给出的,那时呢?

    鹿鸣意呼吸一窒,隐没在青袍中的手颤抖起来。

    这些赤诚的爱,她究竟能回应多少?

    肩头的哽咽近似呜咽,鹿鸣意忽然潦草地决定:

    也许,她还可以再送萧雨歇一程。

    怀中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喷洒在脖颈,柔软的发丝像最上乘的笔刷一一扫过心头。

    她有心拎开眼前人,却终究还是被肩头含糊的哽咽说得心软了。于是,一只本来垂着的手最终停到了眼前人的后背。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道:“你在得寸进尺。”

    萧雨歇下巴磕在青衣人的肩头,本来憋着的泪大有止不住的趋势。此刻却仗着她看不见,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理直气壮道:“你默许的。”

    也许,她的怀梦会赊给她一个梦。

    鹿鸣意:“……”

    她闭了闭眼,打算推开萧雨歇,但只是稍一动作,萧雨歇就立刻放开了她。

    湿漉漉的眼睛仍旧紧紧盯着她,鹿鸣意扫了一眼便觉得受不住,一手迟疑着贴上了眼前人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下传到心头,她不觉止住了呼吸,一下便向往回缩,但另一只手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借着她的手擦去了一点要落不落的泪。

    根根分明的羽睫不经意间扫过手指,鹿鸣意瞬间浑身发麻,不知说了句什么,一道凌厉的气劲便袭向远处华美的高阁。

    江潮生看得正津津有味,突然寒毛倒竖,下意识地窜了出去。下一刻,静静看了几十年日落月升的楼阁在青绪白日下轰然倒塌,激起的烟尘将江潮生罩了个灰头土脸,再也顾不得其他。

    江潮生的好心棋友很快就回来了,除了带回一沓新鲜出炉的情报,还附赠了一张臭脸。

    这种坏心情像是能传染似的,不消片刻,江潮生向来容光焕发、笑意盈盈的脸也变了颜色。

    不仅没了笑,还隐隐透着股乌青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毒。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憋着,憋着更难受,于是江潮生玉手一挥,一条活灵活现的鱼便飞了出去。

    红先生熟门熟路地找出棋盘,兀自开了一局:“三公主还在杨家。”

    江潮生臭着脸,冷声道:“怎么,你还能把人绑回来?”

    自然是不可能的。红先生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海国主一向不喜欢跟人修牵扯太深。”

    江潮生很快就反应过来,粗暴道:“他暂时还死不了呢,着什么急!”

    既然有三公主,自然有她的兄弟姐妹。虽然鲛人自诩和人族大相径庭,但在争权夺利这点上,却有殊途同归之感。当代海国主已经在宝座上坐了许多年,不管是他的子女还是他的臣子,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不喜欢人类。

    红先生皱着眉落下一子,纠结道:“事情由无极宫而始,三公主她心思缜密,又深居简出,怎么就能碰巧遇上杨心岸?我总觉得那是三公主有意如此。不归海对鲛人的云响远比对人修的大,她又轻易出不了海国,所以便只能找一个人帮忙。你说她究竟想做什么?”

    江潮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她想做什么?你是常常出入海国,我不过见了她一面!”

    她顿了顿,觉得刚刚随手落下的棋子真是妙极了,得意道:“再者,她总不见得要翻了生生血河吧,怕什么!?”

    鹿鸣意来得正是时候,碰巧听见了后半句,不由问道:“生生血河怎么了?”

    江潮生:“流着呢!”

    她抬头一望,眸光一顿,原先紧跟着的小尾巴这回居然和她没良心的徒儿并肩而立了。

    稀奇了。她探究的目光在二人间扫来扫去,心道:她这小徒孙原来这么有能耐,她倒是没看出来!

    江潮生停顿太久,连专心研究如何放水的红先生都起了疑心。

    鹿鸣意被扫得浑身不自在,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倒是萧雨歇冲江潮生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

    江潮生大为感动,还是徒孙心地善良。她决定了,以后叫她“师祖”她也忍了。

    红先生支着头看着三人之间的无言默契,心底的迷惑就跟吃了雨的春笋似的,蹭蹭就冒了出来。

    她不过短短出去了几日,怎么江潮生就跟吃错药了似的?

    鹿鸣意如今看见江潮生就不舒坦,一开口就刺了她一下:“怎么,急急忙忙叫我来,是想我给你付钱修楼?”

    好了,江潮生的乖徒儿也吃错药了。红先生憋不住了,放下白子便问:“什么楼?”

    “翠华楼。”

    红先生更迷惑了,翠华楼高居山巅,江潮生没事就喜欢呆在上面,加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禁制,怎么就坏了?

    “为什么要修?”

    “塌了。”

    红先生失声道:“塌了!?为何!?”

    江潮生木着脸闭了嘴。

    红先生迟疑着扭头看向鹿鸣意,见她老神在在地把玩着一只酒杯,突然也不敢问了。

    还是萧雨歇温声解了惑:“师叔和师祖切磋时失手震塌的。”

    什么比试要在翠华楼上比?它只是座观景楼啊!红先生不信,但大概没人会告诉她真相,她只能憋屈地接受这套说辞。

    反正不是她出钱。只是,难免心里痒痒而已。

    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递给鹿鸣意一只玉简,言简意赅道:“陆上的消息。”

    神识扫起来很快,鹿鸣意脸色沉了下来,把玉简转给了萧雨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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