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惊春: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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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中沾满血腥的烛台随手丢在旁边,捂着胸口狠狠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或许是老天也在帮他,这些不小的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所有人都在熟睡。

    镜泽平复呼吸,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沉默地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空蔼。

    良久,镜泽转头去找烛台,用地上的雪水和从身上扯下的布料把烛台擦干净,他很认真,连莲花状的装饰纹理缝隙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做完一切,镜泽先是将烛台放回了佛堂大殿,在上面放上一枚蜡烛,取过桌上的火折子,点燃。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拉住空蔼绵软的手臂,将尸身从院中一路拖回大殿,拖到他最熟悉的后堂。

    镜泽借助蒲团和矮凳,将空蔼推上了高高的莲台,又摆成了打坐的姿态,就像自己平日那样。

    其实莲台没有多高,顶多到成人腰间,但对镜泽而言,那已经是一道跨越不了的天堑。

    镜泽脱下御寒的外袍,露出里面穿着的金红袈裟。

    他把袈裟扒下来,妥帖地套在了空蔼的尸体上,而后盯着微弱烛光下,那尊静坐的“佛子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单薄的里衣裹在他孱弱的身躯上,这句身体残破不堪,却又能在某些时候,爆发出强大的潜能。

    镜泽拖着剩下的油桶,围绕整个清光寺倒了一圈,然后回到佛堂,最后抬头仔细地看了一遍满殿肃穆佛像。

    随后伸手碰翻了烛台-

    城郊清光寺失火,无一人生还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府城,官府第一次在辖区内遇到如此重大的命案,命衙门一定要彻查。

    结果还未查到凶手,便先在空蔼住持的卧房地下,挖到了整整的万两白银,以及几具妙龄少女的尸骸。

    众人惊骇,调查的中心很快便从纵火,转到了住持身上。

    任谁都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寺庙住持,能在十年间昧下万两白银,整日骄奢淫逸欺男霸女,身为出家人,日子却过得比京官还滋润百倍。

    更别提地下暗室中的那几具尸骸,死得悄无声息,府丞得到消息后,亲自带人勘察现场。

    但大火和冰雪掩盖了太多痕迹,手下只捧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头骨,跪到府丞面前。

    “禀大人!这是佛堂莲台上发现的尸骸头颅,死者被人用东西敲击头颅致死,是死后才被摆上莲台,他身上穿着袈裟,属下找人确定过了,恐怕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白发佛子。”

    “以及……属下清点了寺庙中所有死者,貌似没有住持空蔼。”

    府丞大怒,当下便定了空蔼错杀佛子后畏罪纵火潜逃的结论,派人巡逻满城搜寻,通缉文书张贴到周边各个城镇,一时人心惶惶。

    但火灾后的那场雪实在下得太大了,“空蔼”的踪迹无处可寻,朝堂动乱,侦查技术尚未彻底成型。于是一年又一年,这终究还是成了一场悬案。

    无人注意到,就在火灾过去的几个月,离府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一座名叫“浮云寺”的荒庙,住进了一个年轻的和尚。

    和尚神出鬼没神秘兮兮,出行戴兜帽蒙面,没有人见过他的脸。

    和尚带了一个从路上捡的流浪儿,两人师徒相称,在浮云寺中安了家。

    此人正是镜泽。

    几月前,他在火光彻底席卷清光寺前,卷了功德箱中沙弥偷懒还未收走的几十两碎银子,带着沉重的包袱连夜奔逃出了寺门。

    镜泽是想过就此和那群畜牲一起死在大火中的。

    只是站到院中的那一刻,在满殿神佛的威严注视下,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逃吧,逃吧,从此镜泽就死了,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镜泽在人生前八岁,老住持还没圆寂时,也曾读过佛经之外的书册。

    他知晓那道声音,名叫“自由”。

    于是他便逃了,他认不清方向,沿着官道走了几里,饥寒交迫地晕在了路边。

    是一个流浪儿救了他。

    小孩看起来不到十岁,又瘦又脏,他把镜泽拖到一个荒废的茶肆,那是他的家。

    镜泽醒过来时,小孩生了火,正在给他喂热水,他看到那张黑漆漆的小脸,下意识以为是冤魂来向他索命,喉间的温水把他呛了个半死。

    咳了足足半刻钟,镜泽几乎要咳死,小孩也急得不知所措,一味拍着他的后背。

    镜泽也许真的是命大,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活下来了。

    他咳完,喝了温水,吃了小孩递过来的脏兮兮的半个馒头,在茶肆地面铺着的干草上,睡了一觉。

    醒来,他看着小孩已经擦干净的脸蛋,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愣了片刻摇摇头,对着镜泽张开嘴,露出一片黑洞洞。

    他没有舌头,是个哑巴。不知是被人割掉,还是天生如此。

    镜泽怔在原地,然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艰难地挪动酸疼的肩膀,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一把碎银子,递给流浪儿。

    那流浪儿看见银子满脸放光,却只伸出手指从里面捻了一小块,随即跑出门,留镜泽一个人在破败屋舍中发呆。

    他等了整整半个时辰,流浪儿风尘仆仆地推开了门。

    他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包裹,兴奋地跑到镜泽面前,当着他的面掀开布包。

    里面是整整十个又大又圆,热气腾腾的白馒头。

    镜泽抬头看他,流浪儿面色欣喜,不住地低头示意他赶紧拿着吃。

    两个人吃了饱饱的一顿,最后只剩下两个馒头。

    镜泽咽下最后一口,将剩下的属于自己的那个塞进衣服中,又喝了热水,觉得嗓子不再那么痛了。

    他看向流浪儿,苍白的面颊被火光照映,多了几分暖意。

    半晌他开口:“……你跟我走吧。”

    流浪儿便这样跟着他走了。

    有了那些银子,他们倒是再也没挨过饿,但总这样流浪也行不通。

    最终,镜泽带着云意,在几十里外的一处荒庙安了家。

    云意是他给哑巴流浪儿取的名字。

    浮云之言,只堪意会。

    ……

    镜泽和云意合力将寺庙收拾干净后,云意想要拜他做师父,他摇摇头,认真地为云意剃掉那乱糟糟的乌发,却未烙下那代表着枷锁的戒疤。

    他不打算授云意佛法,剃发也只是为了重蓄。

    他将日常洒扫、接待零星香客的事务交给了云意,自己则买来佛书,终日待在狭小破落的禅房里,对着空空的墙壁,试图重新捡起那早已被血与火玷污的佛法。

    日子仿佛就此平静下来,镜泽没再露面于人前,银发慢慢长出,他却无心打理。

    这下滑稽了,寺庙里住着的两个僧,没一个留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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