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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罚酒饮得》 70-80(第6/19页)
“对,他知晓所有。”
晏怀微彻底懵住,心头倏然一阵忐忑。于是她不再追问,也如赵清存一样,抬眸望着榻顶承尘。
房内安静下来,赵清存仍是心事沉沉模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忽然扭头看向晏怀微,语气诚挚地说:
“樨儿,西湖那夜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从前是我偏颇狭隘,不懂你的处境,但今后不会了……我已想好,我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晏怀微抿唇笑问:“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赵清存却卖起关子,不肯解释,只笑着回望她。
四目相视,情如碧海。这海唤作北冥,无人知晓其深几万丈。
片刻后,赵清存抬手在晏怀微颊边捏了捏:“……累了,睡吧。”
晏怀微答了句“那我睡了”,之后便不再说话。
她今夜确实累坏,赵清存这个混账把她折腾得浑身绵软无力,身与心都迟迟不能平复。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晏怀微把头抵在赵清存胸前,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赵清存垂下眼帘看着怀中沉睡的女子,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凌乱发丝和发丝下面若隐若现的小巧耳垂。
赵清存忽觉心痒,又想摩挲她耳垂,谁知手才刚碰到,却又收了回去。
——罢了,罢了。
他低头在她发丝上轻轻落下一吻。
其实晏怀微为了逼他出手而跑回齐家的前一天夜里,她在榻上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听清了七七八八。
那会儿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昏沉朦胧的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但听到心上人对他说话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努力拨开梦境。
他听见她说:“你欠我的,你该不该还?”
又说:“我现在就想借你之力除掉齐耀祖,你愿不愿意?”
朦胧中,他想,她可真是个小傻瓜,哪有人就这么直截了当把自己的谋划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她压低声音,语带哭腔对他说:“殿下,对不起。”
便是这声“殿下”,让他心疼得险些在梦中落下泪来。
他在心底着急忙慌地想,别道歉,樨儿,你不用向我道歉。
而今夜,他们二人的情形却蓦然对换了——他醒着,她睡去;他有话要对她说,她却只能向梦中寻觅。
晏怀微睡着的时候,把一只手搭在了赵清存的胸膛上。此刻,赵清存将这只素手握在眼前,细细地看。
这是一双纤细柔软的手,白玉般润净,水葱般细嫩。这样的手只适合搦管弹琴、填词作画,不适合砍柴、织布、干粗活。
倘若他让这样一双手去做烧火打杂、洒扫洗衣的苦活计,赵清存想,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终究没忍住,他又去抚摸她熟睡的身子,感受着手掌下的光洁、细腻,像在抚摸一场好梦。
这样的身子,就该卧于海棠深处,衣锦绣,披罗绮,蝉衫麟带幽香。不该躺在漏风的草堂里,被粗糙的籧篨弄得不能安寝。
他的心上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她有着柔情似水的脾性,离经叛道的勇气,以及敢爱敢恨的心魂。
这样好的女子,就该活在富贵里,一辈子不愁吃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脑海中跌宕着这些没头没脑的事,赵清存又将晏怀微抱紧了些。
他承认自己不如她坦率,不敢像她那样,大胆地将心底话全说出来。所以他只能抱紧她,将下颌贴在她头顶,把想告诉她的话,一遍遍在心里默念:
“樨儿,你要好好的。要好好活着,欢欢喜喜过完下半生。”
“诗句说,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你要加餐饭,但不必长相忆。”
“赵清存,别连累她。你与她并非夫妻,你的事你自己去解决,别让她受委屈,也别让她跟着你活受罪。”t?
念着念着,赵清存忽觉口中泛苦,五内如焚。
他微蜷起腿,深吸几口气想将这无形的疼痛压住,孰料越想压抑反而疼得越厉害。
赵清存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者,痛苦灭顶而来,可他甚至不敢挣扎,他怕自己的挣扎会吵醒怀中女子,怕她睁开清亮的眸子,眸中尽是温柔。
紧咬下唇控制住身体的颤抖,良久之后,赵清存终于抬手擦去眼角清泪。
至此,他心意已决——
作者有话说:【注释】
1、朝廷官员弄权舞弊,参与私酤之事详见《宋会要》等史籍。因为知道大家不喜欢看政治权斗,也不想再看见齐耀祖,所以这段就一笔带过了。
ps.刺配并不是齐耀祖的最终结局,最终结局后面还会再提一笔。
第74章 半死桐 赵清存慢慢地闭上眼睛
隆兴二年的冬天, 实在是太冷了。
晏怀微活了二十几岁,从未遇到过像今岁这么冷的冬天。
临安府地处江南,气候潮湿, 与北地的干冷不同, 江南的冷带有一种潮黏感,仿佛无数条冰蛇正从骨头的缝隙里缓缓爬过。
但对于晏怀微来说,严寒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赵清存的病情。
冬日本就易病,而外伤在这凛寒时节亦是难以痊愈。
此前暖炉日日烧着,赵清存躺在温暖的房内将养, 眼看伤口已开始愈合, 孰料随着一场挦绵扯絮般大雪的降临,他的病情却突然急转直下。
造化惯爱捉弄人, 生命的无常往往就显露在人生最无防备之时。
——以为要出大事, 其实通常无事;以为已经没事了, 变故就会发生。
年关将近,街市上已经开始摆卖年货,府里也开始给众人准备新衣裳和年节吃食。整座府邸从外表看是一片欣然荣华, 可关起门来才知道,内里飘荡着无孔不入的冷寂与悲凉。
樊茗如已经离开王府, 自她离去后, 周夫人重又担起了持家之责。
好在老夫人的身子骨颇为硬朗, 带着文竹、栀子等几位姑娘并一众婆子院公, 倒也不算操劳。
而照管泸川郡王病情的重任, 则落在了晏怀微身上。
这些日子,晏怀微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料着赵清存,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日比一日消瘦——就像掌心捧着一滴快要干涸的泪珠, 破碎的清润,稍不留神就会消失无踪。
赵清存后背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浑身冒冷汗,畏寒,额头也烫得吓人;发病时神志不清,又哭又笑,满口胡话。
可一旦他清醒过来,就会立刻变得沉默而冰冷,不肯与人多言,周身死气弥漫。甚至连周夫人和晏怀微,他也渐渐不愿搭理。
这期间,翰林医官使吴劼数次来府上为赵清存瞧病,可次次皆是哀叹。
晏怀微也曾焦急地询问吴劼,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快要好转,为何病情又突然变得每况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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