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饮得: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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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无法再忍耐, 遂果断出手。

    此次由皇帝亲自下旨,责令诸部彻查此事。

    府衙顺藤摸瓜,不过短短数日便揪出了好些牵涉此案的朝廷官员。

    这其中,户部侍郎李安国纵容自家亲戚于赡军酒库低价买酒,之后再加价倒卖;吏部郎中崔磐勾结公使库,巧立名目,违律倒卖公使库中所贮酒酿;甚至还有翰林侍读侯勐等人,擅取官库曲糵造酒,而后又私自鬻至临安诸多脚店。(注1)

    圣上震怒,责令严惩。

    与那些饕餮之徒比起来,齐耀祖只能算是个打下手的小螳螂。但他因见私酤之事有巨利可图,便屁颠颠地参与其中,细论下来,亦是“功劳”不小。

    半月之后,临安府衙判下齐耀祖受笞五十,循配隶法,刺配琼州编管,所有家私抄扎入官。

    “你满意吗?”赵清存忽然问晏怀微。

    说这话时,他正将她按在怀里,带着她在欲海的白浪之上颠沛流离。

    房内燥热,二人潮湿的肌肤紧紧贴着,呼吸不畅,心动至地坼天崩。

    晏怀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赵清存问的是什么,但却被对方冰冷的语调弄得不知所措。

    她以为赵清存是在说他们此刻的缠媾,遂将檀唇贴在他肩上,正想咬他一口,却听赵清存又重复了一遍:

    “齐耀祖被刺配琼州编管,你满意吗?”

    晏怀微呼吸一滞,没咬下去,唇齿从裸/露的肩头滑过,仿佛一道温热幻影。

    她并未回答他,因为她听出来了,这句问话是有怨意的——他怨她利用了自己,但又心甘情愿被她利用。

    晏怀微闭上眼,忽而忆起张先写过一首小词,其中一句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现在想来,心有千千结也不过如此。她和赵清存t?之间,注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劫难。万亿劫火烧灼,此生不能平宁。

    说不清两人之间究竟是谁输谁赢,反正你来我往打了八十一个回合,到最终都淹没于一场缱绻快意。

    没有道理可讲,她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再讲任何道理。

    他们是彼此的无题诗,只因相思太过炽烈,遂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知从何说起,那便不说。

    赵清存俯身吻向晏怀微,花瓣噙着花瓣,舌尖相抵,忽然尝到一味芳心苦,微涩,微甘,微微暖。

    明明后背伤处未愈,本不该做如此荒唐之事,可他却忍不住偏要荒唐。

    晏怀微抚摸着赵清存从胸部一直缠至腰腹的裹帘,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思绪变得缥缈空茫。

    赵清存察觉到她在走神,猛一用力,晏怀微瞬间扬起脖颈。

    挣扎的喉音像极了冬夜里因北风吹过而簌簌作响的竹叶。竹叶虽寒不凋,叶上覆雪,青青白白。

    只是今夜这雪下得太大,将竹枝都揉碎。

    二人共枕之前,他曾特意为她点绛唇,而现在,那些口脂又被他尽数吻去——凌乱的艳红绽放于唇角,像夭夭灼灼的桃花。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唇瓣上的触感,他是温柔的,但依旧不容抗拒。

    案上明烛忽地爆了个灯花,便是在那一刹那,映出床幔内幽幽虚影,相拥相贴,几乎完全揉作一处。

    似是经历了无数个阿僧祇劫,众生在须弥芥子之中聚散离合,而这鸳鸯帐里,揉于一处的影子也终于分开。

    赵清存今夜的举止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晏怀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眉宇之间隐有悲戚,心底似乎压着沉甸甸的心事。

    就好像……囚锁于某个进退两难的困境,让此刻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晏怀微以为他是还在闹脾气,遂决定好好哄他开心,让他莫生气——人人都说玉骨兰郎宽容大度,既然如此,那就别和她计较了嘛。

    思至此,她故意捏着自己的耳垂,撒娇一般问对方:“又过了这么久,现在还能看出伤处吗?”

    赵清存凑过来看,淡淡地笑着:“想不到我的针法居然这么好,师父若是见了,定要夸我。”

    哎哟,还让他得意上了。

    晏怀微佯作气恼,一扭头,张口就咬在了赵清存的手腕上。

    赵清存“嘶”地抽了口凉气,道:“怎得咬人?快松口。”

    “我的耳朵变成这样,全都怪你。”晏怀微咬着赵清存的腕子,口齿不清地说。

    “你不松口,我也要咬你了。”

    哟,还敢威胁她,给你咬给你咬,怕你哩。

    晏怀微没答腔,却自己抬起手腕送至赵清存唇边,那意思是,有本事你就咬啊。

    孰料赵清存这坏东西真是满肚子馊水儿,但见他突然埋头,张口就往晏怀微侧颈咬去。

    那里殊为敏感。

    晏怀微发出一声惊叫,霎时浑身僵硬,再不敢乱动一下。

    赵清存松了口,顺势将头埋在她颈窝,低声笑着,直笑得双肩抖个不住。

    他在笑,她却在心底暗自舒了口气——他笑了,笑了就好。

    晏怀微将手放在赵清存的束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忽听颈窝处传来赵清存低沉的嗓音:“……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现在的模样?”

    赵清存抬头,十分心虚地说:“你初入王府时,每次跟我说话都摆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很紧张。”

    晏怀微憋着笑意,反问道:“所以你就冷着脸,玉面罗刹似的盯着我看?”

    “我没法子。你如此聪慧,我生怕被你看穿了我的窘迫。”

    赵清存说得委屈巴巴,晏怀微却实在憋不住了,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

    想她那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被赵清存盯着看,总觉得他会看穿自己的内心。谁知赵清存最怕的居然也是如此?!

    ——他竟也怕被她看穿。

    彼时她对他又恨又心动,还填了不少词句给他,一会儿骂人,一会儿撒娇。

    想到词句,忽又忆及引起二人之间深切误会的另一件事——赵清存剽窃她,将她的词作据为己有。

    虽然她早已想明白,这事肯定并非表面所见那样简单,倘若现在还能相信“赵清存剽窃”这话,纯属脑袋被门板夹了。但她又确实很想知道,此事真相究竟如何?

    想知道,她就问了。

    岂料赵清存却忽然沉默。

    晏怀微被这沉默吓一跳,生怕自己是被情情爱爱冲昏了头脑——赵清存不会真剽窃了吧?!

    片刻后,却听赵清存蓦地换了个话题:“郑老都管说齐耀祖来王府找你的那天,你母亲也跟着他一起来了。”

    “嗯……”晏怀微闷闷地应道。

    “你也许久没回家了,过些日子回去看看吧。词稿之事,可以问你父亲。”赵清存抬眸望着榻顶承尘,语气平静。

    “我阿爹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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