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娇蛮: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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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只轻轻扬唇,笑容诡谲,“三弟你猜,若我今日真死了,她会不会念我一辈子?”

    谢知目光陡然一凛。

    他知道聂相宜有多在意那次相遇。少年时心心念念之人,或许早在时间的流逝中成了一抹皎白的月光。

    她方才发现与她相遇的人是太子,若他此刻死去,一定会成为心上再也抹不掉的刻痕。

    几乎只是犹豫了一瞬,长剑骤然闪过寒芒,“铛铛铛”数声冷硬的响,即将砍中谢承忻的大刀歪了毫厘,落在他的肩上。

    “太子殿下!”

    谢承忻顿时痛楚的闷哼一声,腥稠鲜红的血自肩上汨汨留下,浸透衣衫。

    “三弟,你故意的。”

    他面色愈发苍白,露出近乎透明的灰败。却依旧扬着鬼气的笑,不动如山地看着谢知。

    谢知不置可否,冷眸觑他,“逆党凶狠,与我何干?”

    纵使不能让他死,却也不想叫他轻易这般好过。

    “有没有搞错!谢知为什么会出手!”一声粗粝的呼喊,逆党见谢知出手相救,手上动作一滞,连眼中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连连退后,躲避谢知的剑锋。

    神策卫见谢知出手,亦出手将逆党击溃。颓势已显,失去了刺杀的最好时机,逆党近乎溃散,往林中而逃。

    “留活口。”谢知冷声吩咐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噗嗤”一声皮肉绽开的轻响,莫九毫不留手地将长□□入了面前逆党的胸口。

    “三弟,你说晚了些。”谢承忻故作歉意,目光却森然地看着被染得鲜红一片地泥泞地面。

    他猜,这些逆党一定也知道那个秘密。

    谢承忻神色深沉,看着其余逆党如同飞鸟还林,消散在雾气之中。

    “多谢三弟相救了。”

    伤口上传来地剧痛让他咳了一声,他却依旧面不改色,“虽知三弟并不情愿,可惜……你再不情愿,还是得救我啊。”

    说着,他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三弟,你还是在意了。”

    他甚至没有提及聂相宜的名字,便足够让谢知出手了。

    他的颊边笑容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不想三弟这样清冷孤高的人,也会有在意谁的时候。早知道,便不对钟岐下手了,该对聂相宜下手才是。”

    谢知眸色沉沉,“果然是你下的手。”

    “当然是我。”他毫不避讳,笑容轻佻而自得,“说起来,还是三弟害死了他。若非这神策司被三弟把持得密不透风,我又何必动钟家?人总不能太贪心啊。”

    冬日的冷风一吹,谢承忻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肩上的伤因咳嗽的抖动流出了更多的血,让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鬼气的妖异苍白。

    “只是我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死一个钟岐实属下策。还是聂相宜,更有趣一些。”

    他丝毫不掩眸中的恶劣,谢知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神色,令他生厌。

    自小到大,他每次抢走自己的东西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恶劣的、挑衅的、炫耀的,等待着自己因失去而失态。

    他从不在意。

    但他知道,他还想对聂相宜下手。

    谢知的眸色逐渐冷如霜雪,几乎要将人冻住。

    “一想到三弟在意的人,惦念我多年,我便觉得莫名兴奋。”

    他唇边呼出热切的气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诡谲的光,“三弟,为人替身的滋味,可是好受?”

    这么多年来,他日日恪守着那个秘密,为人替身之感叫他如鲠在喉,难以咽下。

    他哪里都比不上谢知。

    原来谢知也以同样的方式,抢着属于他的东西。这个念头让他的心中忽得生起微妙的平衡与快意。

    谢知的指尖紧紧蜷进了袖中。

    他心中说不出是何感受,怨恼也好,愤怒也好,他绝不会放手。

    “在意?”他冷眸看向谢承忻,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冰冷而不耐。

    “行事无矩,刁蛮任性,我厌她已久。”

    四周陡然之间静默无声。

    山间的雨来得愈发冷冽,让人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厌她?”

    谢承忻目光一凝,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乃至于笑出了声。

    他笑得连肩膀都在轻抖,眉眼弯成了一条线,“想来也是,像三弟这般冷心冷清的人,何曾真正在意过谁。想来前番种种浓情蜜意,皆是做给钟岐看的把戏。”

    他俯身看着谢知,笑容意味深长,“三弟,你在意的,其实是钟家的兵权吧。”

    他的语气颇为怪异,倒像是有意引导着他承认一般。

    谢知并未回答,只是冷冷看着他,“皇兄似乎看起来更在意。”

    谢承忻脸上扬起的笑容变得古怪而诡谲。他的目光穿过谢知,落在他的身后。

    “聂姑娘,你可都听到了?”

    谢知瞳孔骤然紧缩,猛然回头看去——

    作者有话说:到文案了

    第45章

    不远处马车与雾气的掩映之下,露出一抹灰白的衣角。聂相宜面色苍白的撑伞走出,在雨中定定地望着他。

    细雨如丝,寒风扑面。她裙边还沾染着匆匆而来的泥泞,鬓边的发被风扬起,沾染着雨水的湿润,衬得她身形愈发单薄,形容萧瑟。

    她总是活泼明快的,生命力旺盛得像只野猫。谢知从来没见过她这般郁郁自苦的模样。

    “听见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眼前的雾,让人无端觉得有快要握不住的惶恐。

    那句“厌她已久”,她听得真切。

    她分明撑着伞,却好像被这场冬雨浇了个透彻,无端令她打了个寒颤,连牙齿也忍不

    住战栗起来。

    她忽然想起,谢知仿佛从未对他说过喜欢二字。

    从一开始与谢知的相识,便是她一头热追着谢知跑。她原以为,她与谢知还有曾经上元节互赠礼物的情分,如今戳破,连这一点点的缘分,都只是她认错人后的一厢情愿。

    谢知讨厌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行事无矩,刁蛮任性。她的确便是这样的人。

    难怪他对自己那般冷淡,难怪初成亲时,他不愿与自己圆房。她的满腔热烈,在谢知眼中,敌不过一个厌字。

    原以为他是生性淡漠,却不想他是讨厌自己。

    她喉头忽地像是被噎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胸口只觉闷闷地发疼。

    那痛并不真切,只如同一把断锯,在心上来回地拉扯,一点点地磨。

    “阿兕……”谢知的声音几乎低哑得不成样子。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似有什么东西好似雾气弥散,在他面前极速地消失,再也握不住。

    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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