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刻鲸舟: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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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此泄了气,转而用轻功来躲避同门,渐渐习惯了独处,一听到有人说话,便远远逃开;当不得不与同门相聚时,他便低头不语。

    这些年来,他常常劝自己不必在意,常常又愤懑不甘。终于在半年前,师父责骂他性情愈发古怪,他索性逃离了鲁州剑栈,在郊外躲藏起来,心想师父定会惊慌气愤,派出大批弟子搜捕自己,将自己擒回去重重责罚;这样想了几日,他忍不住了,偷偷潜回鲁州剑栈,却见师父安然自若,同门们吃喝谈笑、练剑做事,一如平常。

    他悄然离开,不再愤懑,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一路南下,撞见任秋一伙人打劫一队客商,他衣衫单薄,随手抓起货箱里的布匹裹在身上,任秋瞪眼道:“你这厮凭得什么,敢来黑吃黑?”

    他想了想,道:“凭我跑得快?”他跑起来,任秋武功粗浅,越追越远,忽而停步笑喊:“你跑得这样快,最适合做贼。你便入伙吧,我教你刀术。”

    他心想自己练了太久的轻功剑术,便道:“学学也好。”于是入伙,任秋便开始教他双手抛接核桃、肉掌火中取物等技巧,他练了一阵,觉得不对,说:“这不是刀术吧?”任秋将他的北方口音辨别清楚,道:“我说的是盗术,盗窃之盗,不是刀术。”

    他听明白后哈哈大笑,仿佛将积年酸楚都笑了出来,此后半年里死心塌地追随任秋打劫行窃,他知若施展高深武功,容易引来鲸舟剑客,每回便只搬运赃物时跑得稍快些,任秋已很满意,常夸他是可造之材。

    他与任秋相处日久,情谊渐厚,却也觉任秋性情似比自己还古怪,有时意气风发地指挥行窃,有时又深深耻于做盗贼,有时整日痛哭,说自己辱没了祖宗。

    几天前,众盗匪受了邹知县招安,任秋当夜喝得大醉,对众兄弟说自己进县衙是为了做一件大事,酒醒后却又不承认了,只单独找到胡子亮说,自己是秋芦门掌门的后人,要去县衙里找回秋芦刀法的秘笈,到时便真能教胡子亮刀术。

    胡子亮说自己倒不真的很想学刀,任秋笑说不学也好,他也怕牵连胡子亮,又说他觉得邹知县清廉仁义,便想让众兄弟从此就在县衙当差,他取得秘笈后,便独自称病离去。最后任秋说,为防不测,需将胡子亮留在县衙外,他画出一个记号,问胡子亮:“你瞧这记号像什么?”语气中透出骄傲。

    胡子亮说:“像毛毛虫。”任秋道:“不对,这是一根被刀刃截断的芦草,是从前秋芦门的徽记。”

    胡子亮张了张嘴,正要说不像芦草,忽听任秋叫道:“小心!”只是嗓音却变成了沈越的嗓音——

    胡子亮醒过神来,猝见严画疏已欺近刺来一簪,细脆欲断的簪子上竟发出风雷般的巨响;胡子亮斜让一步,簪子擦身掠过,带得衣衫猎猎鼓舞,与此同时,严画疏的左手已握住胡子亮脉门,手指紧攥,一瞬不知有多少根雷刺涌入胡子亮经络——

    胡子亮精擅“万殊一辙”,劲道流转不息、浑圆如一,全身各处都可发劲,他不待那些雷刺转入心脉,便将其导引至“肩井穴”泻出,劲气激荡之下,头发飞起,根根发丝仿佛凝固的闪电。

    他运功过急,只觉脸上胎记处炙热,如遭火焚,蓦地想起小时与别的孩童玩捉迷藏,因他太会捉人,那次玩伴们便说改让他去躲藏,他们一起来找他;他很用心地找了个极隐蔽处藏起,是在一个脏臭的茅厕后面,果然良久都无人找见。他很是高兴,耐心躲了大半日,才疑惑起来,离开藏身处去找玩伴们,远远见几个孩童正聚在一起吃糖饼,边吃边说:“就不去找,让那丑八怪窝在那里,臭死他,熏死他!”

    那时他感到脸颊灼烫似燃,便如此刻一般;此刻他瞧着严画疏,跨步顶肩,作势欲奔,口中缓缓答道:“我不是沦落至此,我是……一直如此!”

    严画疏一惊,忽见胡子亮的膝尖、肘尖、眉尖都显出锋锐,他松手撤步,遽被胡子亮反扣住手腕,胡子亮旋身振臂,双足原地不动,将一身奔行之势都甩到了严画疏身上——

    严画疏远远翻飞出去,靴尖着地,倒退数步站定,脚边地面皲裂,如遭乱剑削斩。

    胡子亮慢慢站直身躯,脸上胎记处倏然流下血来。

    “咱们多年不见,”严画疏微笑着,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我不过想试试你功力,切磋一番,你又何必如此认真?”

    他方才撤步时,右手细簪刺入胡子亮脸上“迎香穴”,未及发力便被甩飞,此番交手,两人都受了些内伤,严画疏心知柳奕最是护短,她的大弟子跑了,她不发话,谁也不敢替她责罚,以免得罪了她;此际他更无心与胡子亮见生死,继续道:

    “你执意要劫走任秋,那更是误会我,你不妨问问任秋自己,可愿意跟你回去?”

    胡子亮一怔,这才留意到任秋如生病似的裹着厚袄、一直没吭声,便看向他。

    任秋静默片刻,笑道:“这确是一场误会,刚才严大人正要放了我,你便来了。”

    沈越道:“可是他与邹知县……”

    严画疏坦然道:“我与邹大人之间,也是一场误会,到今日正午,你们自会知晓。”打量着沈越,温言又道,“你既活着,那也很好,你便好好活着吧。”

    沈越心中诧惑,一时无言以对。

    任秋说完便要随严画疏返回县衙,胡子亮忽道:“任大哥,你……”任秋回过头来,道:“怎么了?”

    胡子亮道:“你今天还没画记号。”

    任秋走到县衙门边的墙根处,弯腰画下记号,道:“是我忘了画。嗯,以后我不画记号了,你也不用来瞧。”

    胡子亮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

    沈越瞧着严、任进了县衙大门,道:“胡师兄,你接下来去哪儿?”

    胡子亮茫然摇头,肚子咕咕响起,沈越道:“那咱们去吃些茶点可好?”随后,领着胡子亮来到他每日常来的春雨茶楼,叫了一壶碧螺春,几碟桂花糕、糯米藕、柿饼以及柑橘苹果。

    胡子亮闷头吃喝起来;沈越见今日茶楼说书的换了个陌生人,好奇听了几句,却是在讲说鲸舟剑客们的佩剑:

    “须知每个鲸舟弟子的用剑皆不相同,那是根据自身当前的武功修为而专门打造,有的用单剑,有的用双剑,有的用短剑,有的用重剑……”

    沈越听到这里,不禁问胡子亮:“听说修习‘万殊一辙’的弟子多用双剑,是么?”

    胡子亮道:“嗯,那是为了施展步法绕敌游走时,双手随时能从诸般刁钻方位刺击。”

    沈越道:“可我瞧胡师兄似乎不用双剑?”胡子亮道:“我不喜欢用剑,我只喜欢练轻功。”

    沈越道:“这是为什么?”

    胡子亮嘴里塞着柿饼,含糊答道:“只要跑得够快,别人刚要笑话你,你便跑远了,也就听不见别人的嘲笑。”

    沈越听得心酸,转口笑道:“你即便不用剑,我瞧那严画疏也打不过你。”

    “他那‘大泽疾雷’的厉害招数还未用出,”胡子亮摇头道,“我杀他不好杀,他要杀死我,也不那么容易。”

    沈越点点头,又听那说书人讲到:

    “……至于六位‘神锋御史’,咱们百姓往往将这六人唤作‘六色神捕’,你道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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