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宦: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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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的脚步声倏忽变得急促,面容由怔忡变成纳罕,又从纳罕变成震惊。

    再一息的时间,冷风裹挟着街头巷尾嘈杂的议论声在街头巷尾蔓延开来。

    “太后驾崩了!太后驾崩了!”

    有人尖着嗓子奔走相告,晦暗而寂静的天色如同披着一层薄薄的外皮,陡然被人毫不留情地撕扯开,所有的喧闹瞬间如洪水决堤般涌出来。

    见喜脚步顿在原地,只觉得耳边嗡鸣声不绝.

    出了会儿神,再听到那句时才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

    “桑榆,他们在说什么……太后驾崩了?”

    桑榆脸色惨白,不比阴沉的天色好看多少。可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却仿佛如蒙大赦,长长吁了口气,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早已闷出了汗。

    她暗暗摊开手掌,任由寒风从指缝掠过,那片黏腻湿润才慢慢被吹干,恢复了正常的干燥。

    “桑榆,桑榆……”

    见喜在身边摇了摇她,桑榆才反应过来,面色平静道:“响的是丧钟,你也没听错,是太后驾崩了。”

    “怎么……这样突然?”

    见喜眉头皱紧,怔愣了好一会。

    她与太后并无多少交集,只有那一回被罚在慈宁宫佛堂抄写经文,梁寒带着她离开时同太后说了几句话,也仅此而此。

    可她就是觉得太突然,整个紫禁城最尊贵的女人,前些日子还活生生的人,今日就没了!

    刚回宫那会,太后身体不好,听说连醒来的次数都很少,若是传出不好的消息或许还能理解,可今年开春过后,不是说太后已经痊愈了么?

    能将贤妃娘娘禁足,能罚她抄经,还能到处走动示威,怎么就突然驾崩了呢。

    她猛然想到出宫前梁寒说的话,他不会有危险,可旁人说不准,那个人就是太后么?

    她攥了攥手心,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见喜觉得很突然,或许紫禁城人人都觉得突然。

    可桑榆不会。

    南疆有一味神仙草,光一钱就能让人神识亢奋混乱,沉溺邪/淫无法自拔,最终气血攻心、血管爆裂而亡。

    那一钱药草被她研磨成细微的粉末,分成整整半年的药量,掺在太后平日所服用的汤药中,没有人能查得出来,就连药渣中也搜寻不到任何迹象。

    太后从开始的精神委顿,到后来慢慢有了痊愈的迹象,日日沉溺与刘承的欢好当中,让人误以为身子有所好转。

    精神的亢奋达到顶峰的同时,病体实则已经虚弱到极致。

    死亡,只是时间而已。

    太后以这一种令皇室蒙羞的姿态驾崩,刘承必然是剥皮楦草都死不足惜,而慈宁宫上上下下,只要在殿的所有人,都将为太后陪葬。

    而这几日出宫替顾老夫人医治,恰恰是梁寒给她的生路。

    庆幸往后再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听那种极度欢愉却又无比接近死亡的声音,而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跟着陪葬。

    如若梁寒想要灭她的口,大可不必安排她出宫休假,只要她人在慈宁宫,今日定难逃一死。

    所有的煎熬从此刻开始,全部都结束了,桑榆深深顺了口气。

    耳边忽然传来凌乱的马嘶声,御街上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一匹脱缰的红鬃马,一路撒泼逃窜,街道两边行人吓得纷纷退让,路两旁的小摊被马蹄踢踏得木架断裂,七零八散,几乎无一幸免。

    两人都在想事情,一不留神的工夫,那高头大马已狂奔至眼前。

    前蹄高高抬起,桑榆定睛,下意识搂过见喜的腰身,猛地带她往地面上歪过去,两人翻滚着从马蹄下逃生,再一回神,那匹红鬃马已经呼啸着从头顶跨过,往别的方向狂奔而去。

    见喜脸色都白了,浑身的骨头都撞得疼,可这还是桑榆将她护在身下的结果。

    她忙直起身来看桑榆,紧张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桑榆揉了揉肩膀,幸而没有伤及筋骨,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你呢?”

    见喜摇头说没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慢慢爬起身,“若不是你救了我,今日我这小命可就得在这交代了。”

    桑榆长长松了口气,扶着她一道起身。

    傻姑娘,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啊。

    否则,以那位老祖宗的脾性和手段,怎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知情者?

    ……

    太后的灵柩停在凤安宫。

    皇帝、嫔妃与众王公大臣皆着素服、去头饰、摘官帽,每日哭临三次,这是最基本的章程。

    冬日的天儿极冷,灵堂外的白幡在寒风里萧瑟狂舞,檐下哀嚎不绝,凄凄惨惨。

    皇帝仅着一层薄薄的缟素,依旧在灵柩前跪得笔直。

    皇帝至孝,每日仅食用一顿素斋,其余时间皆在凤安宫戴孝服丧,几日下来形容消瘦,一片孝心天地动容,谁也不敢说半句不是。

    皇后亦着素服在一旁痛哭,削肩颤抖不止,平日里娇细的嗓音也变得沙哑粗粝。

    有帝后亲自做榜样,身后的大臣自当效仿,即便冻得浑身哆嗦、嘴唇青紫,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哭也是消耗极大的动作,一日下来总有人撑不住被抬下去,休息好了再回灵堂继续哭丧。

    魏国公沉着脸色从灵堂出来,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几日未曾好眠,人都苍老了几岁。

    太后死因不明,只对外称病逝,皇宫大内瞒得严严实实,整个慈宁宫跟着陪葬,一条活口也没留——这是梁寒的主意。

    可即便如此,魏国公也自有手段打听到当日暖阁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真相却实在惊耳骇目。

    据宫中的线人称,当日殿中只余刘承一人,刘嬷嬷与几名侍女在殿外皆听到阵阵欢/淫之声,里头云翻雨覆毫无节制,众人看在眼里却没想过阻止,不想竟酿成惨剧。

    与一介宦官欢好,最终落得这副惨淡下场,竟不知是可恨、可怜还是可叹!

    阉竖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太后不该如此糊涂!

    魏国公俯首长叹,只觉眼前一片苍茫,心中沉痛无比,如同万鬼蚀骨,绵延不休。

    檐角下站着一人,冬日阴沉的天色衬托出他面色白得通透,只是凤眸漆黑,薄唇紧抿,面上不见半点哀色,也瞧不出任何情绪。

    “国公爷节哀顺变。”清冽的声音幽幽传至耳边。

    魏国公瞧过去,冷哼一声,“掌印此番料理丧仪委实辛苦,可慈顺皇太后殡天,陛下片刻不离凤安宫,朝中重臣一日三哭,偏偏掌印在此躲避叩拜哭丧之礼,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梁寒嗤笑一声,望着丧钟的方向,神态仍旧从容:“太后驾崩,陛下心中悲痛万分,臣心中也无限怅惘。可若人人哭天抢地,失魂落魄,这丧仪又该何人主持大局?”

    魏国公沉声道:“是了,大晋没了掌印,可不是无人主持大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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