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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枕宦》 80-90(第2/17页)
十几年没听到的名字,入耳便让人浑身一瑟缩,王伦叩伏在地,额头青筋凸起,“……是。”
梁寒唇角绷直,眸光锐利地逼视他,低声道:“可羌瓷既是当年皇后身边的宫人,为何要帮顾昭仪之女?”
王伦眉心一跳,一时有种原形毕露的毛骨悚然之感。
他原以为这位老祖宗接下来会问“见喜可是顾昭仪之女”,却不想他已绕过此问,直接打听里头的隐情了。
心中思忖良久,王伦咬咬牙,头磕在地上,“见喜是个苦命的孩子,还望掌印垂怜。”
梁寒望着他,定声道:“她是咱家的妻子,咱家自会护她一世周全。”
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想瞒也瞒不住了。
王伦横下心,颔首道:“当年,羌瓷弄丢了主子娘娘的一只耳坠,整个御花园都翻遍了也未曾找到,她担心娘娘责罚,急得蹲在宫墙底下哭,那时顾……顾昭仪恰好路过,问及原因,羌瓷便如实回答,谁知先帝也赏赐同样的一对耳坠给了顾昭仪。她见羌瓷哭得伤心,也知道主子的脾气,于是摘下自己耳垂上的一只耳坠,与羌瓷手里的那只凑成一对,让她回去交差。”
这件事,羌瓷每每想起都觉后怕。
那耳坠是先帝所赐,无比贵重,若真弄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顾昭仪此举,当真是救了她的命。
“冷宫与坤宁宫相隔甚远,羌瓷又如何知晓顾昭仪何时生产?”
梁寒搁下手中的天青瓷,目光凛冽,“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王伦颤颤巍巍摇头道:“此事奴才也不清楚。只是顾昭仪帮过羌瓷一回,她心里记着旁人的好,总想着找机会报答。冷宫闭塞,能吃上一口热饭已经不易,奴才猜想着,兴许就是偷偷摸摸往里头送吃食的时候,才发现顾昭仪显了肚子。”
顾昭仪是戴罪之身,生下的孩子也只能是罪人,未必能引起先帝的重视。
加之从前得宠时得罪了太后和众妃嫔,若有喜的消息传出去,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那孩子的性命。
兴许消息还未至先帝耳边,便已被半道截下,顺便截去的,还会是顾昭仪和她孩子两条性命。
梁寒心想,她应是不敢冒这样的风险,才宁可将孩子交付给一个想要报恩的善良姑娘带出宫去,也不愿意孩子不声不响地死于后宫。
王伦道:“羌瓷同我说,顾昭仪产女那夜难产,没有太医和稳婆,只有身边一个嬷嬷看过旁人接生,自己便上了手。孩子平安落地,可顾昭仪自己却不行了,无奈之下只能将孩子交托给羌瓷,请她想法子送出宫去。当时奴才已在司苑局当差,出宫采办运货的机会多,羌瓷便想到了奴才。”
说罢,望着案几上那一枚蝴蝶佩,“当时,这枚玉佩便放在孩子的襁褓之中。本以为孩子出了宫,即便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能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便已足够。可奴才没想到,羌瓷的兄嫂竟是那样不堪之人。”
梁寒冷声道:“羌瓷同你说这么多,你就没想过向太后揭发此事?岂不是功劳一件。”
王伦摇摇头,面露凄哀之色,“我是个太监,自知配不上她,如若能让她多些笑容,少些烦恼,那便是我的功德。”
梁寒面色微微一沉,指尖无意敲打着案面,目光慢慢有些空洞。
王伦眼中泛起浊泪,又继续道:“这件事瞒得很紧,她连秋晴都不敢透露。顾昭仪死后,那伺候她的嬷嬷也跟着下去陪主子了,风光一时,落得个草席卷尸扔进乱葬岗的下场,还是太后亲自下的令。羌瓷自那以后就郁郁寡欢,夜里时常做噩梦,还尽是乱葬岗的画面,精神头上不来,人也跟着憔悴不堪,没过几年就走了。”
说完又俯下身叩首,“奴才知晓的便只有这些,见喜她的的确确就是顾昭仪的孩子,是先帝的公主。前些日子我瞧见过她,模样与当年的顾昭仪竟是越来越像了,倘若被太后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
若无人倚靠,便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能倚靠的,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如何权衡
司苑局隔得远,王伦又出宫频繁,听说这位老祖宗找了对食,还是在梁寒做了司礼监掌印之后。
他暗中找过秋晴,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后,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无奈之中。
当年带她入宫是无可奈何之举,他亦深知这是一条不归路。
可他与秋晴在宫外已经没有亲人,孩子能放心交给谁照顾?实在没法子,带回宫中做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或许还能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姑娘辗转入了自己的姨母宫中,可又被舅舅顾延之送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权宦手里。
他原本也想过,既然陛下宠爱贤妃,顾家甚至大有恢复往日荣宠的趋势,何不干脆将姑娘的身世揭露出去?
她是贤妃的外甥女,更是先帝的公主,陛下的妹妹,有这一层身份在,又有陛下和娘娘护佑,梁寒又岂敢霸着人不放。
奈何太后和魏国公势力雄厚,而顾淮因涉嫌谋反被杖毙,顾昭仪死于冷宫无人问津,这样一个废妃之女,能够安稳地活下去么?太后不可能容得下她。
心里头压了十几年的秘密,早已像陈创痼疾般烙印在心底,若当真宣之于口,是福是祸,他不敢拿命去赌。
甚至不敢时常接近她,生怕压不住自己的情绪,被人瞧出端倪。
他向人打听过几次,也在暗中偷偷打量见喜的状态,直到瞧见她日日欢喜,慢慢地才放心一些。
如今将真相说了个明白,心里却没有如释重负之感,悬着的一根梁木落下来,可能是脱胎换骨般的痛快,也有可能将人砸得粉身碎骨。
可当他听到梁寒那句“她是咱家的妻子”,心中又忍不住波澜四起,酸苦交织。
他也是不能人道之人,唯有默默守在心爱之人身边,听她诉诸心事,替她尽未尽之愿。
他尝过这样剖肝泣血的苦,所以比寻常人更能理解和宽容这样的爱存在于世间。
可又觉得对不住羌瓷,对不住顾昭仪,拼了命救回来的姑娘落入太监之手,即便过得再好,她们在地下也会谴责他吧。
思忖良久,他终于俯身叩拜下去,涕泗横流,“奴才愚笨,以往怀揣着这天大的消息却不知如何是好,还望掌印权衡。”
梁寒嗤笑一声,权衡?
在是否揭露她的身份之间权衡,还是在占据她与放过她之间权衡?
他目光微微一沉,指尖无意敲击地桌面,“此事可还有第三人知晓?”
王伦赶忙摇头:“奴才在心里密不透风藏了十多年,从未与旁人说道,就连秋晴也不曾告诉,她恐怕至今仍以为这孩子是羌瓷所生,恰好她又病了许久,才将此事瞒过去了。”
梁寒微微颔首,“你下去吧,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咱家自有主意。”
复又抬眸提醒道:“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前,咱家不希望外头有任何风言风语,若是传到太后和魏国公耳中,后果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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