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有个王子病: 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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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让他等一等。

    等一等,等一等。

    究竟该等到什么时候?

    等了二十多分钟,祝大山彻底失去了意识,刘桂芳直接给过路一个小护士跪下了,不断磕头求她,医院那边才勉强匀了个医生过来。

    推进急诊室抢救了足有半小时。

    “那现在结果怎么样?!”

    问出这句话时,她已经同步跑到了急诊那道走廊。

    无需再问结果,因为她已经亲眼看到了答案。

    祝大山躺的病床推到了急诊门口,上面蒙着一层白布。而她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风声是刘桂芳的哭号。她阿妈跪在病床的一侧,头伏在白布上,右手用力锤着病床,将铝合金铸的病床锤得几欲散架。祝吉祥就在她身后,背靠墙壁站立。

    急诊门口除了他们,还有其他许多病人,有抱着恸哭不止的婴孩的父母,有搀扶虚弱老母亲的儿子,有互相依偎的恋人,有孤身蜷缩在角落里面色惨绿的学生,有年轻的一对女孩……熙熙攘攘。

    祝婴宁的目光逐一扫过去,她看到所有人脸上都戴着口罩,只露出疲倦且黯淡的眉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情地落向了刘桂芳那边,有偶尔的窃窃私语,说“造孽哟”“太可怜了”,但更多的是面临死亡的沉寂。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

    急诊室的灯仍亮着,里面有其他病人在抢救,门口等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阿姨,来回踱步,不断搓着手,眼望天花板,嘴里细细碎碎念叨祷词。

    那对抱着小孩的父母看起来非常急切,时不时站起来,左右张望,试图拉住过路的每一个医生。

    别说理会那对夫妻,甚至没有医生有空过来让刘桂芳他们先将逝者挪

    去太平间,病床就在急诊门口的走廊上横着,偶尔路过的医护人员步伐堪称小跑,口罩外的眼睛因过度疲劳而失去了神采,眼袋分明,眼皮褶皱。有一个医生哑声对另一个说:“你先去喝口水。”

    祝婴宁站在走廊尽头,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去怪谁。

    ……怪谁能换回已逝的生命?

    井然的人类秩序如同脆弱的幻影,一场自然灾害,一场人祸,乃至一场战争,足以将数亿人精心营造的秩序与安稳夷为平地。

    生死灾祸面前,人类渺若尘埃。

    **

    村里习俗,在家外逝世的人遗体不得摆在家内,也不能入祠堂,只能在家外搭个棚子。这个古老的习俗保留至今,以至于他们将祝大山的遗体运回来时,还是只能效仿从前,用雨棚的材料临时支了个可供遗体停放的棚子。

    刘桂芳哭得无法做事,但还有许多事亟待处理。祝吉祥说医院方面肯定需要承担责任,他们没有建立危重症的应急救治通道,导致情况更危急的病人因此失去了诊治的机会,他要去找医院协商赔偿,如果医院方面概不承担责任,再考虑将他们告上法庭。

    “你就负责操持后事吧,我看阿妈那样,后事只能靠你了,咱奶更不用说,糊涂老太太,完全不顶用。”他对祝婴宁说。

    祝婴宁没有反对,望着眼前的茶几发楞,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

    等祝吉祥要出去了,她叫住他:“祥弟。”

    他站在门槛旁,闻声回头看来。

    “不管你要到多少赔偿金……”她看向他,缓声道,“做完丧事,那些钱都给阿妈吧,她照顾了阿爸这么多年,很不容易。”

    祝吉祥的面容因背光而稍显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许久,祝婴宁听到他含混嗯了一声。

    **

    镇上有专门的丧葬团队,负责丧事一条龙,但由于疫情期间明文禁止人员聚集,他们的行动受到了很大限制,必须拿到审批才能提供殡葬服务。本村的村干部也过来他们家找祝婴宁谈话,说现在情况危急,大家都不容易,丧事最好一切从简,不宜召集太多村民过来参加,免得让病毒有机可乘。

    “怎么从简?”她直直地看着他问。

    村支书叹气道:“上香可以,但最好都戴上口罩,出殡可以,但丧葬团队和出殡的人也必须要全程佩戴口罩。出殡后的吃席……这个得取消,我理解你们家的心情,可这事,我真做不了主。还有,那些在外地,尤其是去过疫情区的人,文件说得隔离十四天才能正常活动……虽然现在天冷,但你阿爸也不可能在外面放十四天,入土为安最要紧,其实说白了……就是外头的人最好不要回来。”

    见她梗着脖子,久久没有应话,支书越加无奈:“婴宁,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可这政.策就是这么规定的,不能因为一次葬礼聚集,让更多的人出现危险,你说是不是?”

    她还没有回答,刘桂芳便先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掐着支书的手,嚎道:“支书!我不管政策是怎么规定的,可我们家的情况你清楚,大山都卧床几年了?他就是个废人!我是没再指望过他能睁眼了,这几年来我对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给他送终,等他走了风风光光给他办场葬礼,现在好好送终是做不成了,你总不能让我们连场风光葬礼都办不成吧——!?啊?!”

    她哭了好几天,每天无论天亮天黑都守在停放祝大山尸体的竹席前,眼泪哭完了,身体仿佛也哭干了,如同被火烤出所有水分的树干,变得皱皱巴巴的,连声音听起来也磨砂般粗粝干涩,皱缩嘶哑。

    支书搀扶着她,为难得直跺脚:“你看,阿芳,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这、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刘桂芳便仰起脖颈再度哭号起来。

    她再难哭出眼泪,只能发出呕哑嘲哳的干嚎:“我命苦啊!我们全家都命苦啊——你说怎么就叫我们碰上了这种事,我看全都完了!全都完了!”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祝婴宁只能先上前拉起她,强行将她摁在沙发上安抚她的情绪。

    支书理了理衣角,重重地“唉”了一声,对祝婴宁说:“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你自己也是公.务.员,你也知道要执行上头的文件,我一个小小的村官,就算同情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唉……你好好劝劝你妈,自己想清楚吧。”

    他走后,祝婴宁给刘桂芳倒了杯水。

    刘桂芳没喝,也没再干叫,她望着门外的景色,眼神呆滞。

    祝婴宁无言以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劝些什么,只好把水放在她面前,转身走去屋外的棚子下,继续给祝大山守灵。

    下葬日期还没定,因为还得等镇上的葬仪队的出行申请批下来,好在冬天天气冷,遗体耐存放。

    想到居然得用这种“好在”安慰自己,祝婴宁便只剩苦笑与无力的心情。

    天气预报说当晚有80%的概率会下雪,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七点,天空纷纷扬扬飘下雪粒,雪里夹着碎冰,没一会儿就在村里为数不多的几辆汽车的雨刮器上堆起了薄薄一层雪。

    棚子下,祝婴宁与刘桂芳相对而坐,各自披着一件外衣,中间摆放一个烤炉,炉上燃着一撮柴火。刘桂芳依然在发呆,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地面一株草上,眼神空洞。祝婴宁则忙着折葬礼用的元宝与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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