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外春: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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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秋试结束。

    乌云盖天,阴霾沉沉地笼下来。

    踏出贡院的那一刻,江煊礼原想先回去看孟洇,但想起江母临行前过来送他时那副忧心不已的模样,他的脚步到底还是挪往了她所住的地方。

    谁知刚到家门,便见门前白绸高挂,满院一片缟素,一阵此起彼伏的呜咽饮泣声从屋内遥遥传来。

    咚!

    江煊礼手里的包袱应声而落,江母那张苍白的脸浮现在眼前,他瞬间煞白了脸,颤着身,脚步虚浮,似是不敢置信般踉跄着扶着门沿往屋里挪。

    堂中正跪着的人,即便看不到正脸,可单瞧背影他便知是谁,正是因为如此,他心底仅存的一丝希冀也在瞬间破灭。

    棺椁里的人谁,不言而喻。

    牌位上的字紧接着映入眼帘。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姑爷回来了。”

    堂中跪着的人立刻转过头,正要起身时,许是跪得久,双腿瞬间就酸软得站不稳,重重跌跪回地上,汀月慌忙去搀住她。

    江煊礼远远望去,只见她红着眼,泪流满面。

    一刹间,那些涌到心口的愤懑、不甘、委屈、失望……种种复杂的情绪彻底消失殆尽。

    即便知道她是做戏的,可她表面能尽到做儿媳妇的本份,在他心里,便已然能抵消她从前所做的一切。

    多么可笑!

    是啊!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江煊礼来到堂中,扑通一声跪下,朝灵位磕了三个头,婢女已经备好素服,拿来给他换上。

    从白天守到黑夜,江煊礼仍不肯歇息。

    孟洇不想他当着众人的面儿倒下去时,她还没劝过一声儿,便唯有开口,温声道:“你从回来便没歇过,先去睡会吧!婆母这儿有我守着。”

    江煊礼固执地摇摇头:“自成婚后,我便鲜少对她尽孝,阿娘明儿就出殡了,我想一直守着她。”

    话音未歇,孟洇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成婚后便没尽过孝,这不明摆着说她没良心,阻拦婆母过来见他么?

    然碍于众人都在,她不好发作,便只得攥紧衣角,压了压脾气,退到一旁,另吩咐人给他做碗稀饭。

    江煊礼眼底乌青,唇色发白,他已几近一日一夜未睡,孟榆实在看不过眼,便给宁穗打了个手势。

    她立刻明白过来,到他跟前轻声道:“伯母很早就病了,我们发现她时,她已经倒在大街上,再想救已无力回天,她临走还有些话想同你说。”

    江煊礼猛地偏头,震诧地望着她。

    宁穗叹了口气:“我们都记下来了,我想伯母绝不愿看到你这般,你且去睡会,睡醒了我给你看。”

    听到这话,他才缓缓从地上站起。

    然沉重的悲伤袭来,纵是闭上眼,他又哪里睡得着?

    江煊礼蜷缩在榻上,酸涩感撑胀眼眶,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他睁着眼,呆呆地望着洗得发白的帐顶,脑海里控制不住般一遍遍浮现过往。

    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发觉,从他懂事到父亲去世,再到搬来上京,他母亲受了太多的苦,记忆中的她仿佛没有享受到一天好日子。

    每天天不亮就去收菜、卖菜,直到夜幕笼下来,她才躬着身从外头回来,即便到了家,也仍不能休息,要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顶着发酸发胀的眼睛算账。

    可江煊礼阖上眸歇了一个时辰,便再也躺不住,索性就起身去问宁穗他母亲究竟留了什么话给他。

    见他也歇了一个时辰,宁穗无声地叹了口气,如约将信纸递给他。

    江煊礼红着眼,颤着手,缓缓接过、张开。

    半晌,一纸看完。

    他撑在眼眶里的泪仿佛决堤的洪水般陡然冲破闸口,猛地喷涌而出。

    纵是将死,他的阿娘亦从未提过半个字的委屈,字字都饱含着对他的关心,句句都裹挟着对他的期翼。

    他的阿娘,真的不在了。

    ***

    朔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倚在榻上的人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即便无声,陆修沂也好似感受到了般,抬头往她那边望了眼,便连忙起身取了置在她手边的氅衣给她盖上,抱怨道:“难怪怀茵总是说你,氅衣就在边上,见冷了也不拿来盖上,又不肯关窗,只由得寒风这般吹。”

    孟榆拢住氅衣,又放下手里的书,一面往窗外看了眼,一面朝他打起手势:“我没事。”

    正抬着手,怀茵顶着红通通的脸出现在门口,喘着气儿扬声笑喊:“姑娘,姑爷,大,大公子中榜了,大公子中榜了。”

    因着天儿冷,昨儿又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东郊的一处庄子上的梅花全开了,陆修沂便带她过来赏雪赏梅,偏今儿是放榜的日子,孟榆记挂着孟章洲,也来不及等人报信儿,便让怀茵差两个人到城中去瞧瞧,这会子果然回来了。

    孟榆忙放下书,迎上去:“大公子中榜了,那四姑爷呢?”

    “四姑爷也中了,还是前几名呢。”

    怀茵小跑着进来,带了一身雪气,在碳盆边上烤火。

    陆修沂眉梢微挑,双手搭在孟榆肩上,把她往后带了带,冷哼一声:“他中不中有什么关系?榆儿如此关心他作甚?”

    他精神病又发作了。

    关于江煊礼的事儿,她每每多问两句,他就醋意大发,不是冷言嘲讽,便是扬眉甩手。

    孟榆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解释:“他到底是四妹妹的夫君,他若能中榜,往后四妹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她神色缓和,无奈中又含了几分柔软,陆修沂紧蹙的眉心渐松,却仍旧抿着唇,又替她将身上的氅衣拢了拢。

    “将军,夫人,炉子架好了。”

    恰在此时,婢女来报,缓和了气氛,孟榆主动牵起他的手,偏头朝他笑着指了指炉子那边。

    五指交叉,温暖的掌心相触,陆修沂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气?只觉满腔都似浸了蜜般,已不知天地为何物,只呆呆地让她拉着走。

    婢女们在三楼靠近窗台的地方摆好了炉子,备了牛肉、羊肉、五花肉、蔬菜以及各种串串,从窗台往下望,似血的梅花连绵一片,给茫茫雪天徒添了几分亮色。

    庄子里没有地龙,陆修沂怕她冷,便让人提前在屋里燃了四五个碳盆,孟榆一进来,便觉浑身都暖烘烘的,一身雪气也瞬间消失殆尽,不一会儿,她便热得连氅衣都脱了。

    陆修沂给她腾了个赏雪最好的位子,自己则坐到她对面,并殷勤地开始夹肉上架。

    对于烤肉,陆修沂是一把好手,滋滋声儿响在耳侧,肉香旋即散发,孟榆馋得连赏雪的心情都没了,只盯着架子上那烤得焦香四溢的肉直流口水。

    她全程没动过一指头,陆修沂便把肉送到她嘴边。

    ***

    晚间的时候,孟家来了信儿,道是孟章洲和江煊礼都中榜了,明儿在家摆了席,请孟榆和陆修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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