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将军火葬场了: 11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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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枫叶,饮菊花酒,就算是为了眼前这场好风景,也不该将那些带着血的伤疤剖开给人看。

    “王妃谬赞了,妾得逢机缘,能够入军营为国效力,实是妾的福分,军中女医并不只我一人,而军中为国效力的女子,也不仅有医工而已。妾忝受皇恩,被封平陆县主,实是能不称官,冒受了。”

    席间似有人悄声道:“是了,我听说军中还有那等下作女子,专供下等军士发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军中鱼龙混杂又有营妓,在那里,既能够建功立业一步登天,也能够身染尘埃得一身狼藉。

    林寓娘身为女子,又是以军功立身的,此时提及营妓,倒像是在损毁她的名誉。

    是以那妇人说到一半便住了嘴,林寓娘也只是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

    她若是在乎名节,早在还是孟柔的时候便死了千百回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林寓娘挑挑拣拣,没说嬴铣受伤时的千难万险,也没说医舍里经久不息的哀嚎与队正圆睁着的双眼,只说起那时雨吴顺一路南行,回归军营的见闻。

    “……高句丽地势崎岖,崇山峻岭遍布,地貌与中原大不相同,那时我与吴娘子两人共骑,不留意竟撞上了敌方援军……”

    林寓娘由庶人被封县主,人人目光都只在她身上,竟没什么人留意到同样在军营里头立有功绩的余娘子、吴顺等人,听了吴顺如何单枪匹马带着林寓娘绕过重重险境,都不由惊异。

    “女子也可从军?军中竟然也有女将军?是了,早前听说陛下册封了一位寒门出身的云麾将军,应当就是她吧?县主说她也曾在宫宴上,怎么竟然没有见到……”

    “好厉害的小娘子,我娘家阿兄的长刀那么重,碰一碰就要流血,也不知那位将军娘子究竟生成个什么模样……”

    “能够被册封,又能够入太极殿赴宴,想必这位将军娘子武艺高强,很勇猛吧。然后呢?她同县主回到军营,与徐国公汇合之后,可是同旁人一般上阵杀敌,必然大杀四方,立下了赫赫战功吧!”

    “她其实……”

    林寓娘一愣,当初在盖州时,吴顺与她决心归营,她一来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伤员的伤,二来也是不想做逃兵,至于吴顺,她好不容易置办起一身盔甲,又好不容易说动了吴丰能够让她从军,自然不肯一次仗也没打过,只作为一个护卫,就这么白白地护送林寓娘回大秦。

    可是即便吴顺强壮又机警,能够带着她绕开敌军找回军营,但她们归营之后,林寓娘待在了医舍里头,吴顺也待在了医舍里头,仍旧护卫她,也在医舍里人手不够的时候作为帮手。

    后来也替她传递消息,告诉嬴铣后方的情形,却没有如吴顺自己想要的,提刀杀敌,立下战功。

    战争结束后,吴顺虽然被封为云麾将军,可因为医舍里头的功劳被封功转,和因为阵前杀敌的功劳被封功转,是不一样的。

    吴顺她,是不是被……

    “失礼了失礼了,劳烦诸位久候,老身年纪大了,腿脚不如何灵便,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林寓娘正想得有些出神,突然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道童打起帘帐,一个身着靛青衫子,下着素锦罗裙的妇人走进来,发髻上步摇晃动,若非道童打帘打得快,险些就要钩缠上。

    若说江婉的一身打扮过分的老成持重,这妇人的穿着在这时看来,却又过分轻薄跳脱了些,胸前一大串璎珞镶满各色宝石,入席时周身珠饰都发出泠泠声响。

    若非衣料轻省些,这么一身珠玉也显得太过累赘了。

    林寓娘正对面正有一个空位置,上头摆着喝了一半的残茶并定例的几碟子果子糕点,想来是妇人早早入席,中途却又因故离席,侍女们才仍旧按定例摆设好食酒等客人回来再用。

    妇人坐回原位,超左右娘子都道了歉,又笑着朝上头的主家长孙镜连连致歉,林寓娘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一张脸,却是不住有寒气从胸腹往上冒。

    长孙镜瞥了眼林寓娘,朝妇人笑了笑:“戴娘子多礼了,我等并没有等待太久,平陆县主也来了,人总算是到齐了。”

    妇人一听见林寓娘也来了,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来,对上林寓娘充满恨意的双眸,下意识垂下脸。

    这张脸,林寓娘便是进了棺材只怕也忘却不了。

    貌若菩萨,却心如蛇蝎,曾自惭于地位不匹配,甚至有辱她门楣,也感激她救她于水火,哪里能忘却得了呢?

    嬴铣的生母,江府的妾室,戴怀芹。

    几年过去,孟柔成了林寓娘,林寓娘又成了平陆县主,戴怀芹也得了一番大造化,终于不必再躲在齐国公江府里忍气吞声,连做亲生儿女的母亲都不能。

    三年前麟游县里,江铣被人告发别宅另娶、良贱通婚,一番辩驳之后被打了个岔,借着天下大赦的由头,好歹是把自己给摘了出来,可随后却又为了孟柔离家出族,终究是落得一身伤。

    但也因为朝堂上的一番辩驳,崔有期做下的恶事,终究也被翻到了明面上。

    虽然因为皇帝的态度,没人再追究江府治家不严的罪过,可闹了那一场,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了崔有期戕害庶子的作为,江铣已经出族,江恒厚着脸皮,为着崔有期身后的崔氏,好歹是没有休妻,但崔有期却不肯了,她似乎知道自己已经丢尽了所有脸面,为着不被奚落,竟是从此之后都称病,只躲在主院里头再不出门见客。

    别说江恒了,就连江谦有时候想要见一见母亲,也吃了闭门羹。

    崔有期可以躲懒称病不见人,将所有事务都丢出去,只做个甩手掌柜,但齐国公府总不能从此断了与外界的交际,江恒江谦照常上朝,内府后院的一切事物,尽都落到了嗣妇郑瑛的头上。

    起先郑瑛倒是还能支应一阵,但没过多久,郑瑛与江谦又和离了,家中中馈和一干交际事务,竟是无人再接手。

    江谦再娶还要些时候,崔氏尚且还在世,江恒又没有休妻的打算,府中事务不能无人接手,正巧嬴铣又在战场上立下新功,置办了徐国公府,成为一时新贵。

    江恒便咬一咬牙,扶了赢铣的生母戴怀芹为如夫人,不但掌握中馈治家,这两年也渐渐出来宴饮,代替崔有期做交际的事务。

    停妻再娶,以妾为妻,江恒的打算明显有违律法,台谏两院的言官却都装聋作哑只当看不见。江府毕竟是世家传系,既有一品国公的爵位,身后又有兰陵江氏做支撑,再则赢铣即便出族改性,可姓氏能改,血脉又怎能断绝?何况嬴铣改姓,改的又是国姓。

    戴怀芹既然是徐国公生母,江家族老没有训示,崔家那头又没有意见,众人也怠懒去触齐国公和徐国公的霉头,只默认了这妾室代替正妻四处赴宴的行径。

    真要

    论说起来,比起林寓娘一介庶人骤然得道做了平陆县主的事,戴怀芹一个寒门出身的妾室,如今却能成为燕王妃的座上宾客,这一路走来也堪称传奇了。

    巧的是,这两人一个是徐国公的生母,另一个又是徐国公的入幕之宾,与徐国公同进同出,如同夫妻。

    这一场宴席,于她们二人来说,倒像是新婚妻子见舅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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