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将军火葬场了: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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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是同一人所写,笔画弯折的弧度,落笔提笔时的轻重,似乎都有些痕迹;但若说不是同一人所写,其实也不无道理。

    “可是,”有人捋着胡须道,“这婚书上落着的名字,也是……”

    写下婚书时,孟柔尚不识字,不过是依样画形,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错漏百出,自然不知道江铣在纸上签的是什么。但就算她识字,也不会察觉有误。

    毕竟她从一开始所嫁的,所认识的,所爱的,都是江五。

    而非江铣。

    江铣抬头看向皇帝,皇帝皱着眉,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江铣却露出一丝苦笑。

    字迹有相似,文书也可作伪,只要他不认,谁也不能说死这封婚书就是他写的。

    可是他不能否认。

    他怎么能否认。

    回头又看了孟柔一眼,江铣整一整衣袖,正襟朝皇帝躬身行礼。

    “这封婚书,确是微臣亲笔所写。”

    第79章 第79章赦既往

    江铣竟然认了。

    “尊长未为订婚,江铣卑幼在外私娶已成,当杖一百,其约如法。但其以婢为妻,有亏于夫妇正道,当徒二年,各正还之。良人仍是良人,奴婢仍是奴婢,婚姻自然无效。”卢瀚海道,“孟柔本为奴婢,奴婢有价,脱离主家自决婚姻,依价准盗论,还归原主……”

    孟柔原本被何氏卖给了岑十六,是岑十六的奴婢,岑十六又将孟柔身契转给陈十八抵债,如今孟柔当是陈十八的奴婢。待盗取二两金的刑服完,她还得去陈家给人当奴婢。

    “且慢。”江铣却道,“孟柔虽为奴婢,但其主并非岑十六。”

    他躬着身,从怀中抽出一封文书。

    “两年前,何氏曾将孟柔卖与我为奴婢,作价数倍于当日卖与岑十六。”

    身边有内官接过文书展开查验,买卖双方及保人中人皆有签印,甚至还有长安县衙的官印,这也是一张属于孟柔的卖身契。

    “一女两卖?”卢瀚海皱眉,瞥了眼身后的何氏,又看了眼跪在后头的孟柔,不赞同地摇摇头,“奴婢买卖律同畜产。何氏既已卖女于岑十六,该女便已是岑十六之奴婢,再卖与大将军,则是私卖他人财物,以盗论。

    “既是盗窃,此女为失物,岑十六便是失主,亦当还归原主。”

    也就是说,江铣拿出的这张卖身契,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卢瀚海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盯着文书上的官印,已经猜到江铣接下来要说什么。

    “买下孟柔之后,我曾递交身契入长安县落籍,孟柔的奴籍,已经落在江府之下。”而当年岑十六虽然买下孟柔,却并未在官府落籍。

    “我买下孟柔的时候,她尚是良籍。”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更复杂了些。

    陈十八手上的身契虽然在前,但一来真正的买家岑十六已经不知所踪,二来他手上的身契确实没有在官府入籍,不过是个约定买卖的契约,算不得真正的身契。江铣虽是后买,但先就先在他将孟柔落入了奴籍,这样一来,就算没有身契,孟柔在官面上也是他的奴婢。

    孟柔的归属,竟是有了可供商榷之处。

    不仅如此,江铣买卖孟柔的时候,她尚是良籍,是在买下之后才变更为奴籍的,婚书是在安宁县写下的,远早于此。若是这么算,婚娶在前,买卖在后,越色通婚的罪名也会变为以妻为妾,以妻为婢。以妻为妾者,罪责与以婢为妻相同,徒二年,各正还之。

    这一正,不但会让孟柔脱了奴籍,还会成为江铣的妻子。

    卢瀚海仍是不解,就算有了这张官府盖印的卖身契,能够脱罪的也只有孟柔一人,江铣的徒刑却是跑不了。他拿出这张身契,难道……

    难道只为了娶一个庶人为妻吗?

    哪怕这也会彻底落实他卑幼自娶,忤逆尊上的罪名?

    朝臣们也兴致勃勃地争论起来,身契在先,官籍在后,两样东西摆在眼前,究竟该是谁做主?何氏所为分明是一女两卖、盗窃再自卖,若是听之任之,难免有人以此谋求不当之利;但若是以身契论定,官府、朝廷的权威又何在?

    这背后关乎的可不仅仅是一桩逃奴案,或是一桩卑幼自娶的小小案件。

    众人说得热火朝天,也越发偏离事件本身,孟柔浑浑噩噩地跪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名字被不断提起,听着这些人讨论她该有的去向。

    许久没有说话的卢瀚海,突然转头看了何氏一眼。

    “假的!是假的!我没有签过!”何氏突然尖声叫起来,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诸位大人明鉴,我从未将小女卖给江铣,他手上的身契,分明是假的!”

    卢瀚海道:“身契上落有官印,怎会有假?”

    “官印是真的,可是我绝没有画过押,更没有把孟柔卖给江铣!”何氏扯着脖子喊,“孟柔就是岑、岑家的奴婢,我怎么可能再把她卖一次?!是江铣,是他冒充了旁人的字迹,是他伪造文书想要脱罪,想要霸占我女儿!”

    堂上有人皱眉道:“何氏,你可知若是如此,你女儿就无法脱罪了。”

    “脱罪,她凭什么脱罪,她与江铣的私情害了我们

    全家,害得我儿子变成这样……”何氏的五官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现在还要栽赃我盗窃来为她脱罪吗?!”

    孟柔缓缓抬眸,江铣当真了解她,若不是她亲眼见证何氏如何签下的那张文书,或许她还真会对何氏报有一丝期望。但此时此刻,她竟然已经提不起惊讶的情绪了。何氏,她的阿娘,卖了她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当面出卖她。

    “为什么,阿娘?”

    孟柔不明白,事实真相就在眼前,何氏却为什么总能轻易颠倒黑白?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何氏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还敢说!你这个丧门星,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祸害,当日我就不该生下你!若不是你和江铣,你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被人生生拔了舌头,断了手指!”何氏哽咽道,“你们两个好狠毒的心啊,把我们害成这样,如今却要撇得干干净净?!”

    “阿娘……”

    孟柔看着她眼中刻骨的恨意,终于醒悟几分。

    今日一切都是冲着江铣来的。谋反两个字听着吓人,可到头来,朝堂上争论的却还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如孟壮丢了舌头和手指,闯入重重宫禁防卫之中,这样大的阵仗,不过是为诬陷一个人。

    何氏恨她,她当然恨她。孟柔知道,何氏是恨她害了孟壮。

    当年恨她害得孟壮丢了三根手指,如今又恨她让孟壮丢了舌头,也丢了剩下的所有指头。

    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她没有听何氏的话,不肯早早地卖身为奴换钱,又不肯趁着江铣伤重在床,要了他的命。

    若是当初听了何氏的话,放任江铣死在草榻之上,一切都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

    可是若要撇清干系,最该撇清干系的,难道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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