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 75-80

您现在阅读的是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浓浓》 75-80(第5/14页)

子尚在冲龄。以陈王府素奉的中庸之道,自然乐得借此台阶。纵使其妻言语有失,老王妃今日厚颜也定要美言。

    这些年陈王夫妇深居简出,非重大节宴绝不露面,其中深意,郭皇后心知肚明,且乐见其成。此刻她说出这般圆融之语,不愿开罪任何一方,实属情理之中。

    “也罢,时辰既到,宣人进殿罢。”

    高亢的觐见声自月台清晰传下。兰浓浓深吸一口气推开他站直身子,强打精神朝他露了个笑,便微垂首,手提裙裾一步步踏阶而上。

    覃景尧再是权倾朝野,今日这台阶也绝无可能与她同登。他收回手背在身后,缓缓握紧,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寸寸抬高。

    冬阳已升空,洒下稀薄金光,她冠服上的红色被镀上光晕,刺得人目眩。

    他眼中已被光线灼得发黑,却仍不愿闭目或移开视线。心头翻涌的悔意被强行压下,既已决意要她入宫受封,要她亲承这份荣耀与身份,且已行至此步,便再无回头之理。

    长长的红毯上,那道红衣身影愈行愈缓,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官靴已然抬起,却在即将踏上的前一瞬,悬停良久,终是落回原处。

    这是第一次,她就在眼前,而他却不能上前,只能目送她渐行渐远。

    亦是,唯一一次。

    兰浓浓从未想过,这几十级的阶梯竟会让她感到绝望。依着规矩,她不能抬头,只能一直低垂着眼眸注视脚下。

    体力的急剧消耗,让她四肢发颤,头痛欲裂,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那铺着红毯的阶梯仿佛化作了一条血路,在她脚下蔓延。

    她极力维持着仪态,每一次提膝落步都刻意放缓,生怕失足。可身体终究不听使唤地晃动起来,幸而她及时扶住膝盖,才未在这庄严肃穆的殿前,众目睽睽之下摔倒滚落。

    汗珠已滑至下颌,她却无暇擦拭。肺部的空气仿佛被一次次抽空,心跳又重又急,每一下都撞击着胸腔。耳鸣将她拖入真空般的死寂,只听见自己破碎的喘息。

    她知道自己此刻定然狼狈至极,仪式未始,自己倒要先成笑柄了。甚至忍不住想,今日这一遭,是否是他的报复?若非如此,为何偏要在她体力最不济时行册封?他明明清楚她根本撑不住这般场面——

    当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候立多时的宫女忙疾步上前,稳稳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懿德殿朱门已开,正待主角登场。可任谁都看得出,她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已耗尽。

    宫女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又忆起令公大人暗中嘱咐,不敢耽搁。与对面同伴交换个眼神,便松手疾步入内禀报。

    诰命夫人未及受封便先病倒于仪程之前,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虽心下诧异,又暗恼这女子竟是个如此病弱之身,但今日终究是朝廷册封的喜事,而非刻意磋磨立威之时,断没有为了一场典礼赔上性命的道理。

    若传扬出去,她这皇后少不得要落个苛待诰命夫人的污名。况且这女子再不堪,也是辜砚明媒正娶的妻子,她郭舜华名正言顺的外甥媳妇。即便只看在辜砚的份上,也绝不能让他的夫人在册封礼上出事。

    无先例又如何?规矩从来由掌权者书写。

    郭皇后眉间郁色渐舒,声线平和优雅:“搬张坐榻至殿外,待覃夫人缓过气色,再行册封。”

    宫人即刻抬出坐榻,奉上香茗帕子。

    皇后转眸对下首端坐的老王妃浅笑:“看来要劳陈老王妃稍候了。”

    这般破例之事,陈老王妃自不便多言。郭皇后这般处置,倒恰合她贤德之名。幸而今日册封的是当朝二品诰命,满京城再无比她更尊贵的命妇,若观礼者众,难免要生出闲言碎语。

    “常言道好事不怕晚,自然该等覃夫人缓过精神才好。”

    老王妃从容接话,“臣妇许久未与娘娘叙话,倒要谢覃夫人予此机缘了。”

    郭皇后闻言莞尔,命贴身女官亲自斟茶。在这本该庄严肃穆的典礼殿堂之中,竟真与老王妃闲话起家常来。

    兰浓浓瘫在坐榻上歇了约半刻钟,连饮五盏热茶,方似还魂般缓过气来。

    由宫人帮着重新理好妆发冠戴,在搀扶下勉力站起,不论身躯如何沉重绵软,此刻都须置之度外。她再不通宫规,也明白自己已得了逾格的体恤。

    凝神提气停在殿门外,听得内里传来洪亮的“宣见”声,她深吸一口气迈入门槛。

    接下便如提线木偶般,循着礼官唱诵跪拜皇后,遥谢君恩,受领册诰。整个仪程除却动作稍显迟缓,竟异乎寻常地顺利。

    因着殿外天光煌煌,她始终垂首敛目,背光而立,至礼成时,满殿竟无人看清她的容颜。

    郭皇后本欲命其抬头,可见她跪在殿中虽勉力维持仪态,却难掩弱质,终是额外施恩。待礼毕之声落下,看她缓缓起身依制谢恩,又颁下往中宫赐宴的恩典,凤驾方起。

    老王妃恭送皇后后,余光掠过那被宫人搀扶着颤巍巍起身的身影,亦歇了与之叙话之念,扶着宫女随之离去。

    兰浓浓几乎是被人架着臂膀落进椅中,随即歪倒在扶手上急促喘息。周身忽冷忽热,耳鸣不止,顶上珠冠恍若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她再难抬头。

    想到仪程未终,还须在这金碧辉煌的宫禁中苦撑,只觉自己似在无垠沙漠中狂奔,明明望得见出口,却任凭如何挣扎,始终触不到那片绿洲。

    心口蓦地涌起一阵燥热,忙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方才的悸动。力竭后的身子绵软无力,连指尖都抬不起半分,但久病成医,兰浓浓知道,只需盏茶工夫,气力自会渐渐回笼。

    她忽地扯出一抹自嘲的浅笑,接过宫人奉上的茶盏轻啜。待气息稍平,便撑着扶手站起身来。

    方才在殿外为她整理仪容的宫女再度上前,细心抚平冠冕衣袍的每一处褶皱,而后搀着她行至赐宴的殿门外,方才垂首退至廊柱旁。

    “宣——,二品诰命夫人,覃兰氏,入殿!”

    兰浓浓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轻提裙裾迈入殿中,依礼屈膝跪拜:“臣妇,覃兰氏,拜见皇后娘娘。”

    话音方落,便闻身后宫人疾步至凤座前低语。随即听得皇后轻笑一声:“宣。”

    约两息之间,身旁忽有阴影笼罩。兰浓浓未得谕令仍保持着俯身姿势,虽不能视,但那缕熟悉至极的冷香已昭示了来人身份。

    “臣,覃景尧,拜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赐座。”

    “谢皇后娘娘。”

    礼既已成,覃景尧再无需顾忌。自己尚未直身,已先将人揽入怀中一同站起,而后近乎半抱着将她安置在左首第二张座椅上。待确认她坐稳,又命宫人撤去中间碍事的茶几,方与她并肩落座。

    殿中唯二可直视的郭皇后与老王妃,此刻终得亲眼见证,外间盛传的“令公爱妻如命”,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当真是鞍前马后,事无巨细,犹不足形容其周到。

    眼见他旁若无人地侧身执帕为其夫人拭汗,低语间满是关切,那珍而重之的模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哇叽文学,wajiwenxue.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