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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浓浓》 70-75(第11/13页)
上。即便算是熟识,但凡要呈到主人面前的物件,查验仍是必不可少。
赵长平见状,忙将箱子轻放桌案,开启锁扣,掀开箱盖,又小心翼翼揭开覆于其上的白绸。
他深吸一口气,侧首对目光已凝注于箱内的管家低声道:“郭管家请看,此乃我与匠人反复调试配方,今晨卯初方烧制而成的宝物。”
他声线轻柔,特意偏头远离器物,仿佛稍大声响便会惊扰这盏莲花,“郭管家见多识广,您看,此物可堪呈予贵人一观?”
郭管家身为府中总管,经手的奇珍异宝不知凡几,纵是外头藏宝楼的管事也未必有他眼界开阔。然而眼前这盏莲花,竟真让他失神了刹那。
片刻,他轻吁一声,未即应答,只扬声道:“送水净手。”
待下人奉上铜盆,他仔细盥洗双手,戴上雪白丝绸手套,方小心翼翼地将那盏莲花双手捧起。
大雪之后多逢晴日,今日亦不例外。郭管家却就这般立于堂中,将莲花盏高高举起,不时变换角度,调整高低。
赵长平屏息凝神,目光与双手皆随其动作而动,心口始终提着口气,不消片刻竟急出满额冷汗。
正当他几乎喘不过气时,终见郭管家轻轻将宝物放回箱中,微一颔首。方长舒一口气,抬袖拭汗。
“你且在此用膳,待我禀过夫人。”
郭管家嘱咐他收好木箱,便敛襟离去。
赵长平这才心下稍安,先仔细检查器物无恙,小心盖好箱盖,方落座举筷。只是郭管家临去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始终在他脑中盘旋,他隐隐觉得,此番或许真能得见贵人。
如此一想,顿时食欲大增,风卷残云般将几样膳食扫尽。拭净面后,对进来收拾的仆从含笑致意,随即在堂中忐忑踱步起来——
兰浓浓辰时便醒,神思虽清明,身子却沉重难动。她不愿终日卧榻,如今已能坦然面对满身痕迹,唤碧玉揉按筋骨,待酸胀稍缓,方起身梳洗。
用过早膳,她在屋中慢行片刻,估量体力适可而止。而后便让碧玉讲解些规矩仪程,正执笔斜倚软榻描画什么时,闻管家求见。她搁笔问道:“所为何事?”
边起身整理衣襟。
“回夫人话,郭管家说原不想扰您清静。只是明璃坊的东家新烧出一件罕见的琉璃器,道您见了定会喜欢,这才贸然求见。”
碧玉见她似有疑惑,又轻声补充道,“便是将夫人那些玩偶都烧成琉璃件的作坊东家。”
兰浓浓正披上斗篷缓步向外走,闻言方恍然:“原是他啊。”
当初明璃推广时,她正逢寒症最重之际,整日困守府中,心绪郁结,对此并未过多留意。
直至一年前,她那些小玩意儿开始被制成琉璃件送来。不独琉璃,连木雕,瓷塑,玉件都被人一一仿制呈到眼前。如今她的乌兰院里,已摆满了两架多宝格。
平心而论,以当下琉璃的纯度,制成的玩偶远不及木雕温润,玉器剔透。但兰浓浓对此人印象极深,全因他那百折不挠,愈挫愈勇的性子。
最初送来的成品,色泽混沌,形貌粗糙,本到不了她眼前。恰是某日在园中散步时,她被一抹流转的彩光吸引,方发现这些各色材质的玩偶,皆是由他始创。
此后他便时常来献,每次成品都比前次更精进一分。故而虽未曾谋面,兰浓浓对此人已是印象深刻。
“那便请赵东家堂上稍候。我也好奇,此番他烧出了什么奇珍,能得郭管家如此赞誉。”
她能有兴致,下人们自是欢喜。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应了句,便快步出去传话。碧玉则带着青萝等婢女兴致勃勃地为她更衣梳妆。
府邸深远,单是从后院行至前院便要近两刻钟。兰浓浓此刻身子尚乏,既不便远行,也不好教人久等。幸而身边侍从个个伶俐,不待吩咐,便已备好步辇。
抬辇的皆是府中护院,个个魁梧健硕,步履如飞,不过一刻钟便抵达前院。
兰浓浓虽未曾在此待客,却也知晓,在待客的正厅中摆放一架足以将厅堂一分为二的屏风,实在不合常理。
她脚步微滞,但因本就行走缓慢,并未有人察觉。
堂中已有客在,她便由婢女们簇拥着自后堂而入。方才落座,便透过屏风见一道中等身量的男子立于堂中,躬身长揖,
“小人明璃坊赵长平,拜见夫人。恭祝夫人安康长乐!”
兰浓浓下意识抬手虚扶,旋即想起对方无法看见,便收回手,略提高声音道:“赵东家不必多礼,请座。”
赵长平只听一道低柔的声音响起,不敢深思,忙又弯了弯腰方站起身来,却仍是低垂着头,亦未落座,不等上首发问,便主动抱起已开了盖的箱子微俯身往前一递。
“承蒙夫人不弃,愿拨沉一见,小人与坊中匠人新烧了件奇品,特来献予夫人,若有幸能得夫人为此器赐名,便是小人之万幸!”
兰浓浓听出他话中重点,不由郑重两份,“赵东家言重,献倒是不必,依照从前的规矩买下即可,请先稍坐喝茶。”
话音方落,郭管家便上前亲手接过木箱,转至屏风外交由青萝,而后默然退回原处。
仍立于堂中的赵长平笑吟吟道:“夫人说笑了,这本就是您自己的生意,何来买下一说?但求坊中所出之物能入您的眼,便是小人与众匠人天大的造化了”
此时,碧玉已上前轻轻掀开箱中雪绢。待看清箱内之物,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强自按捺才移开目光,悄然退至一侧。
兰浓浓拾眸望去,一支粉白渐变,晶莹剔透的琉璃莲花静卧其中。
待青萝将木箱捧近,但见花苞内仿佛蕴着一束星辉,倏然流转,竟将“流光溢彩”四字化作可见的华章。
堂上后续所言,兰浓浓已充耳不闻。她全副心神皆系于这盏琉璃莲花之上,怔怔将它取出。指尖传来的沁凉触感无声昭示着,这确是琉璃所制。
她屏住呼吸,目光细细描摹过每一寸,自水粉渐变的花苞,至莹白剔透的茎身,无一不是纯净无瑕。这般极致的美,竟让人望之生出落泪的冲动。
兰浓浓确实已泪流满面。如星链般的泪珠一颗颗砸在琉璃莲花上,不及停留便倏然滑落。
她指尖轻抚花苞,这般净度的琉璃问世,已然突破了技术的桎梏。可想而知,这位东家必是日夜浸淫其中,未尝有一日懈怠。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求索,精进。而这两年来,自己又在做什么?
她闭上双眼,泪水却淌得更急。
若不曾穿越,她今年本该大学毕业,顺着父母铺就的安稳轨道,读研、留校、评职称,那是一条清晰可见的坦途,沿途自有亭荫可憩,免去多少风雨磋磨。
何至于似如今这般,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在漩涡中勉力挣扎,连喘息都带着颤音。
她本该,只需从容地,经营自己的人生便好。
可她却与一个男子痴缠,为这段孽缘虚掷光阴。将自己囚于“不甘”铸就的牢笼,深陷错误的泥淖而不自知,竟抛弃了除却情爱之外,所有不该轻放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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