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 6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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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正佳,却被他一番不知餍足的痴缠搅了个彻底。

    兰浓浓恼他不分场合,不知自制,更不知节制!哪里还肯理他,脚下片刻不停,径自绕开他便往前走。

    终究心有不甘,经过时见他那姿态实在碍眼,抬手便朝他肩上狠狠一推。

    覃景尧虽单膝点地,身形却稳如磐石。她这般力道推来,本不过是蚍蜉撼树,他却就势一歪,单臂支地,抬首望来时竟是一副愕然无措的狼狈模样。

    兰浓浓余光瞥见,胸中郁气霎时散了大半,唇角忍不住微微一扬,低低哼了一声,再不多看,扭头便走。

    自然未曾看见,身后那人利落起身、振衣理袖时,低头一瞬唇角掠过的轻笑。

    “浓浓今日乘兴而出,”他声温似春风格,徐徐追来,“合该乘兴而归才是。”

    不独是她,前后随行的众人自方才大人头一次屈身被拒,甚至被毫不留情推倒在地时,便一个个瞠目结舌。

    待到后来见大人一次次放下身段屈膝蹲下,更是震惊到近乎麻木。

    再转念一想,往日在府中大人对夫人便是千般纵容,万般宠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全无夫主威严。如今惹恼了夫人,被当众拂了面子,似乎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苦了后方跟随的仆从,一个个埋头如鹌,仿佛地上洒满了金珠。前头提灯的侍女也僵如木偶,目光发直,不敢斜视。

    兰浓浓终究没他那般厚脸皮,也不想再作无谓僵持。天色渐暗,林间风起寒生,刚泡过温泉出来最忌受风。自己的身子自己顾惜,横竖吃亏的不是她。

    他想背,便让他背个够。

    也不管他撑不撑得住,兰浓浓使了个千斤坠,纵身便朝他背上跳去,口中轻斥:“不想坐马车了,就这么背我回去罢。”

    覃景尧早料到她有此一举,下盘稳如磐石,更在她跃来时展臂向后,稳稳将爱妻接住。一臂托住她腿弯,一手牵过她揽在自己肩头的双手,长身而起。

    待将人背稳,才放开她的手,转而握住她双膝环在自己腰侧,朗声笑道:“区区数十里而已,有何不可!”

    言罢回眸叮嘱她裹紧兜帽,旋即迈开大步,踏月而行。

    他肩背宽阔,颈项修长。兰浓浓在披风内攥紧帽檐,微低下头,整个人便隐在他背后。林中树影疾退,她却未受夜风侵扰。马车不远不近跟在后方,日光已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色蒙晦。

    田野无农人,道上无车马。庄稼,屋舍,山丘土坡,皆化作清冷寂寥的轮廓。

    银月将升,飞鸟孤鸣。身体虽偎在不断散发热量的脊背后,仍觉寒意沁人。

    “今日是我耽搁晚了,累浓浓随我乘夜归返。眼下到底简陋,明日我便命人好生修座行宿。待下回你我再来,便是晚了也可直接歇下。”

    兰浓浓静望夜色,默然未应。

    “浓浓午后只进了一颗桃子,此刻该是饿极了。叫人将车上果点取来略作充饥可好?”

    覃景尧等了片刻,身后依旧无声。他含笑顿足回瞥一眼,继续负人前行。夜风微凉,嗓音却柔至极处,

    “医书有言,肝气顺则心舒,胃口自开。浓浓晚膳想用什么?现下便遣人回府备着,待你我归府便可直接享用。若一时想不出,我便做主依你平日喜爱的菜色安排。”

    恰在此时,碧玉提着红檀木食盒近前。她素来畏寒,但凡出行,车中必常备温养食饮。此刻食盒中两碟精巧糕点犹自氤氲着淡淡热气。

    覃景尧知她腹中空虚,若骤然食用糯糕点心恐难克化,反伤脾胃。便腾出右手,取一方洁净丝帕托了块松软面糕,反手递向肩后,浑不介意她在自己背上进食。

    碧玉合上食盒悄然退后。兰浓浓侧首倚在他肩头,默然望着那递至颊边的糕点,久久未动。

    他步履沉稳,手臂向后悬停,不见半分催促。直至糕点的温热渐渐消散,方听他又轻声一笑,语□□风,

    “可是不喜这口味?你空胃许久,糯糕此刻入口不易消受,怕你夜中腹痛。浓浓听话,只尝一口也好?”

    夜色宁谧,身后仍无声息,唯有轻浅呼吸一下下拂过后颈,温软如羽。只是这般,已叫他心软成潭,愿倾尽耐心相待。

    几息后,身后衣衫窣响,手中蓦地一空。

    心口却如溅入星火,霎时燎原。炽烫疾跳,喉间发紧。他倏然昂首,眸亮如星,于夜色中无声绽开笑颜。

    前有他如屏挡风,身上又添暖披,兰浓浓被他稳稳负在背上,本也无心真教他就此背返。奈何先前被他闹得久了,她随着步伐轻晃,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她身轻体软,然睡后无力自持。要护她不至歪倒,不扰清眠,便须前倾躬身,费力倍蓰。更遑论还需徒步二十余里。

    她既已睡熟,覃景尧本可至此作罢。然而有些事易做,时机难逢。她终有软化之迹,如此良机岂容错失?故纵然她酣眠不知,他仍一步一印负她而归。

    自暮色四合至月明星稀,行人见之无不瞠目。然旁人目光言语,怎及他浓浓真心半分?

    徒步近三个时辰,盥憩不足两个时辰。翌日天未亮,覃景尧便起身朝会。议政一个时辰后,又至都堂批阅各地奏章,听各部报批决策。

    午膳小憩片刻,复率属僚巡视云泽渠供给诸部及军中事务,随机定策。神情举止未露半分倦色。

    待归府时,已是晚霞漫天之际-

    兰浓浓近来迷上了拼榫卯。起因是一回屋内洒扫的婢女不慎将博古架上,他寻来的五层宝船模型碰落。那模型结构极是牢固,近两米高坠地竟只磕损一截船桅。

    此船乃当下水师甫淘汰的战船一比一复刻而成,市面绝无流通。因得此模型,寻能工巧匠便可造出堪战之船。不仅如此,博古架上诸物皆是精仿或孤品,价值千金难求。

    兰浓浓曾观览各类展览,自有几分眼力。这般巧夺天工之作,平日只作观赏未深究。婢女实属无意,且吓得跪地请罪,瑟瑟发抖。

    宝物微瑕确令人心痛,然终非活物。兰浓浓遂拦下碧玉责罚,将宝船搬来琢磨可否修补。幸而这时代匠艺至臻,所有形态皆由大小部件榫接而成,那船桅亦如是,虽脱落却未断裂,寻得契合处便可重接。

    宝船复原,兰浓浓方觉技痒。她原来的书房亦有不少拼装乐高与拼图,一组装便少则一二时辰,多则三五日。那种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如入定之感,及大功告成后的成就与满足,实在迷人至极。

    练字虽可修身养性,与之相比亦要退让一步。覃景尧不怕她有所求,只怕她无所欲。难得她对什么物件生出兴致,自是各样奇巧源源奉上。

    只是她过于痴迷,专注时常废寝忘食,且不许人提醒相助。好处便是此时不论与她说什么,她皆点头应下。喂什么亦张口便咽。好几回,他便坐在她身旁,瞧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一口一口喂她用膳。

    这几日她正拼装仿护国寺的六层玲珑塔。浓浓心灵手巧,如今书房多宝架上已摆了一盏屋灯,一艘海船,一只虎,两只兔,可谓得心应手。

    覃景尧抬步入内,见她手持榫卯搁于低案,分膝坐在地毯上出神。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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