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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浓浓》 55-60(第19/21页)
王英姿这才敛容正色道:“夫妻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本不该置喙。然日子过得好与不好,终要看自己所求为何。夫君爱重体贴,自是为妻者的颜面。但自己立得住,手握诸多筹码,方是根本。”
言罢微顿了瞬,话锋一转,复又含笑:“我十岁时,曾央求父亲赠马,后来便挑中一匹周岁大的小红马。那马身具千里血脉,性极倨傲。可我既想要它,便须亲自驯服。至今犹记当时使尽诸般手段,呵斥挥鞭,禁水断食,却皆无用处,反被它数次掀翻甩落,手腕脱臼,肋骨摔裂,头破血流,脸上亦是青紫交错。女子颜面何其重要?当时母亲已扬言要打杀它,另择一匹温顺的予我。”
“其实到后来,我已记不清执着于那小红马,究竟是因喜爱,还是不甘。只想着已为它付出如许心力,更流血伤身,险些毁容,岂愿半途而废?”
她说着笑意渐收,看向对面神色微动的女子,问道:“浓浓猜猜,那小红马最终可曾被我驯服?”
兰浓浓不由得对号入座,面庞刹时如火烧灼,脑中血管汩汩鼓动,仿佛下一瞬便要迸裂。她记不清自己是否出声,只觉被握住的手指蓦地刺痛,眸中倏然聚神,听她续道。
“如今我已二十有三,那小红马亦年届十三,长成一匹高大矫健的赤骏。”
“万物有灵,更懂适者生存。许是知挣脱不得,它倒不似初时野性难驯,只是平日懒于理人。我仍要挑它最爱的饲草日日精心喂养,使人细致照料,有时亦亲自为它洗刷梳毛。恐它闷烦生病,还常带它外出驰骋。”
“如此,它心情好了,方赏我个面子,容我骑乘展现千里血脉的良驹神速,我得些许甜头,便觉从前耗费再多心力皆值得,故而更对它加倍上心,乃至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世间良驹万万千,惟它独一无二。再无一匹能令我愿付如许心血。到如今,已分不清究竟是我驯了它,还是它驯了我。”
长长一席话毕,王英姿长舒一气,挑眉含笑,意味深长:“浓浓玲珑心思,想来应有见解。”
桌上茶汤已凉,日影西斜,亭内全然没入阴翳之中。
面上热意渐褪,兰浓浓忽觉微寒,眸中流光轻颤。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勾唇颔首:“姐姐所言,我已谨记在心,定当细细思量。”
王英姿心头蓦地一松,欣慰之色溢于眉宇,又殷殷嘱道:“既已不可逆转,孑然一身便如孤舟,难渡风浪。然若有了船锚,便似定海神针,纵使风起浪涌,亦能安如磐石。”——
自付府出来,兰浓浓实则也有些乏了,但她不愿归去。他许是自觉握住了她的软肋,只要她情愿且允人跟随,如今出门已不再被推阻。
或是受方才一番交谈所动,兰浓浓示意马车驶往西城莲庄碰碰运气。果不其然,庄门紧闭,拒外客于门外。方下马车欲叩门,便见护卫先一步上前叩响门扉,递上名帖予门房过目。
那门房霎时如受惊般急步趋近,躬身深揖,双手与头颅几欲触地,问安后退侍一侧,仍深弯着腰,一臂向门内恭引,
“不知夫人驾临,小人等有失远迎。夫人快快请进。”
至此,兰浓浓方知,这莲池,原是他的。
申时末刻,天色仍明。
一入内,大门便在身后合拢。穿过红木游廊,眼前豁然开朗。望无际涯的碧叶荷花连成一片,于粼粼波光中泛着剔透斑斓的光晕,美不胜收。
兰浓浓失神凝望,不由向前走去。亭亭玉立的桃粉色花苞就生在栏杆之外,傲然孑立,恣意盛放,浑然不知与危险毗邻。
栏内之人只消一抬手,便可将其轻易采撷。
一只指尖泛着淡粉的纤纤玉手,轻轻触上花瓣,一时竟辨不清是手更娇嫩,还是花更秾艳。
近身侍奉的下人多多少少知晓夫人嫁与大人并非情愿,成婚后得大人独宠,却娇弱无力多卧榻休养,更鲜少露面。
而今乍见美人凭栏捻花,面若冰雪,低眉时一点怜惜之色,圣洁温柔之态,不由得令众人皆晃了神。
兰浓浓未折花枝,目光落向莲湖,漫步行去。
庄中管事在前恭敬引路,侍卫们隔数丈远远随行,唯碧玉等六名婢女各提描粉漆盒近前伺候。
游廊筑于莲湖之上,人行过处发出闷闷踏响,扑鼻花香将人团团围裹,令人沉醉其间。
时光恍若倏忽而逝。
水汽化作幽幽凉意自颈间窜入,激得她微微一颤。肩上立时被披了件薄披风,她颔首示谢,抬眸望天,但见漫天橙黄,落日熔金。
莲庄虽不允外人踏入,然廊下系着的轻舟却显是日日有人打理。漆面洁净,舟身整洁,通体泛着温润木色油光。
刚扶上通往小舟的台阶栏杆,便被人急声劝阻:“夫人不可!”
碧玉与青萝一左一右上前,看似轻柔搀住她双臂,隐有劝解之意:“湖气森寒,夫人未近水已觉凉意。那小舟底薄,怎禁得住寒气侵体?”
“夫人若喜哪朵荷花或莲蓬,奴婢们下去为您采来。夫人只在廊上指点便好。”
碧玉体恤她久未出门,难得生此雅兴,不忍扫兴,含笑宽慰道:“夫人莫要失落。今日天色已晚,水气寒凉,奴婢们恐您受了寒气又要难受多日。您若想泛舟,待明日日头正盛时再来,奴婢们必不阻拦。”
青萝见状,连忙连声应和。
心血来潮便如灵光一现,错过了,便也索然无味了。
兰浓浓无声轻叹,向后退步,却撞入一道暖墙之中。下一瞬,披着薄披风仍觉寒意的身子被一双臂膀圈住,整个人霎时被温暖包裹。
只听一道沙哑得别有滋味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浓浓难得有如此雅兴,岂能让你失落而归?”
话音方落,一艘底部明显厚实,上带舱屋的小船自后方穿莲而至,稳稳停于登船之处。
覃景尧将一条略厚的披风兜头为她罩上,旋即打横抱起,三两步踏阶下船。碧玉青萝随后登舟侍奉,余众则携衣物用具登上另一艘小舟,不远不近随行。
余晖只余一线,莲庄游廊中一盏盏灯笼渐次亮起,漾开暖黄微光。
驶入湖心,凉意果然更重几分。高及人肩的茎叶被船身擦过,一朵朵绚烂花苞随风曼妙摇曳。飞溅的水珠未及近身,便半途跌落。
兰浓浓头上兜着披帽,系带在下颌处牢牢扎紧,整个人被他从后全然笼罩,周身暖意融融,只一张小脸露在外头。
深吸一口气,馥郁花香裹着刺骨凉意侵入肺腑,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覃景尧收拢臂膀将她护得更紧,俯首蹭落她一角兜帽,面颊相贴耳鬓厮磨。暖意自相贴的肌肤传递过去,沁凉紧绷的玉肌渐渐柔软下来。
他直起身,一臂松开为她斟了杯热茶回来,屈肘将氤氲着热气的茶盏悬在她唇畔,启唇便可啜饮,亦驱散了她鼻息周遭刺骨的寒气。
船只缓缓穿行,哗哗破水声在渐暗的天色下愈显寂寥。幽微光色中,方才娇艳绚丽的繁花亦失了色彩。
听得一声细弱轻叹,覃景尧温声开口:“此处花开百日,不必失落。今日未能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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