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 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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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自以为理中客,替他人妄下断语?

    她何时变得如此自负?抑或潜意识里,唯有如此,才能减轻心头那沉甸甸的负罪之感?

    原来她的内心,实则并非全然磊落,竟也如此丑陋不堪!

    兰浓浓心尖蓦地一痛,鼻根发酸,却不愿逃避。她所受的教育与教养,皆教她要勇于面对,正视,审视并超越自我,绝不容许沦为逃兵。

    她望向他,只觉骇然。三言两语便令她哑口无言,自疑自省,险些忘了无论他二人内情如何,自己终是被他所欺,受他所缚,更成了世人非议的谈资。

    该羞愧的人是他,她不该因他的过错而动摇心志,怀疑自己。

    她望向他,内心渐归平静,轻轻转动手腕。

    她如此平静,反令覃景尧心中莫名烦乱。依她之意缓缓松手时,暗想以她的性子,或许会再狠狠掌掴他。

    他能封住众人之口,却止不住暗处私语。她确因他而受非议,心中有怒便是打了也无妨。只是后日宫中尚有宴会,届时,只怕他免不了又要惹人侧目。

    他心中如此想着,眉梢眼角微弯,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竟有些迫不及待。

    然而,她一手得了自由,却并未扬臂挥来,只是用手背在唇上重重擦拭。他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兰浓浓强忍喉间与腹中不适,神情冷漠道:“说完了吗?若说完了便放开我。”

    腰间骤然一紧,她似早知他要说什么,唇边浮起嘲讽:“放心,我只是头疼不适,回去歇息。毕竟以我如今的体质,离不开你这座温房。”

    若是好了,便会离开,是吗,

    覃景尧心中寒凉,手仍紧握不放,忽略她话中嘲弄,笑容苦涩:“浓浓心结在此,我以为,此事得以善了,你该放下芥蒂——”

    兰浓浓嗤笑打断他:“我的心结,从来与他人无关。倒是你这般推诿,实在叫人瞧不起。”

    覃景尧眸色顿变,闭了闭眸,哑声道:“你今日情绪起伏太大,恐伤心神。我送你回去,叫莫畴来瞧瞧,腕上的伤也需上药包扎。”

    随即屈膝欲俯身抱她。

    兰浓浓一把按住他手臂,站起身,并未看他,语气坚决:“我自己会走,也需静一静。别跟来。”

    片刻后,周身禁锢骤然一松。兰浓浓未有半分迟疑,转身离去。

    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淡青筋络根根贲张,隆起狰狞弧线。几道血口仍不断蜿蜒渗血,继而无声滴落。

    覃景尧凝望她远去的背影,眸中幽光晦暗,面色沉冷如铁,似有激烈情绪在心底汹涌。

    良久,方唤人更衣。

    *

    青萝一回来,先经碧玉提点心中已有准备,方至寝卧门外复命:“姑娘,奴婢回来了。”

    片刻后,一阵轻浅脚步声渐近,房门无声开启。,她抬头望去,只见姑娘散发如云,似是方才小憩初醒,容色平静,眼眶未见泪痕,身裹厚披缓步而出,朝她微微颔首,示意入座。

    青萝心中疑惑忐忑,未敢就坐,正欲开口,却听姑娘先道:“倒是我思虑不周,忘了年节将至驿站也已休假。这般天寒地冻,还累你白跑一趟。”

    姑娘的信件向来由府中信使专送,何曾理会过节假日?便是除夕夜,只要有信到,亦是牵马即行。只是此事一直瞒着姑娘。

    青萝听了这话心头一跳,以为自己露了痕迹,转念想起碧玉方才提醒,方定下心神,如常笑道:“姑娘言重了。为姑娘办事是奴婢分内之责,当不得您如此客气。”

    “奴婢正要回禀,您交托的信件等物驿站已收下,因怕您着急,奴婢特地加钱标了急件。只是冬日雨雪频仍,便是快马也需二三十日方能送到。咱们京中驿站年节是不休的,说来还是奴婢疏忽,未曾提前告知姑娘,倒劳您惦念了。”

    即便驿站果真关了门,既已对姑娘称未休,明日那驿站便是现开也得开门迎客。

    兰浓浓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将余银作为谢礼递给她去休息,又对一旁的碧玉道:“我这里无事,你也去歇着吧。”

    碧玉略显迟疑:“姑娘——”

    兰浓浓朝她点头,坚持道:“我有些乏了,去休息吧。顺便让院里的人都早些歇下,可好?”

    碧玉岂敢替她做主,一时也不敢以大人之令推脱,心念急转,只得提心吊胆地福身退下。到了院中招呼众仆一并离去,自己则与青萝侯在院门外。

    兰浓浓无意计较她是否阳奉阴违,又支颐静坐片刻,方起身至隔壁书房,挽袖研墨。

    清水入砚,量需适中。过多则淡,过少则燥。力道须匀亭方不伤墨锭,徐徐研开,初时浮墨散溢,待方向不移,轻重有度,持之以恒,终成细腻墨汁。

    兰浓浓垂眸专注,腕间渐冷微酸,便连袖托住,一圈复一圈不知疲倦。

    母亲曾说,研磨如处事,事缓则圆。墨如此,事亦如此,更可修身静性。

    心不宁,性不定,便出不得好墨,亦难成好事。

    过去兰浓浓听闻过一句话,叫“错将顽石许作玉,刮尽金漆始见真”。从前只觉得此句韵致优美,却因阅历尚浅,真正能触动心魂的人与事少之又少,且皆流于表面。

    直至今日亲身历经,她才恍然识得此话深意。

    她以为历经生死磨难,自己早已有所进益,可实则她秉性难移。

    当安全防线未被触及之时,她尚可从容以对。然一旦底线被触,她便再难保持冷静。

    可扪心自问,眼下她改不了,也不想改!

    她就是如此性情。若连本性也更改了,那便不再是她自己,不过一具虚假皮囊,一尊失魂傀儡。

    或许日后她会因此吃亏受苦,但那都是后话。也许会,也许不会。至少此刻,她不愿为未必发生的将来,提前委屈自己。

    她坚信,与其改变自己,不如改变方法。

    墨汁浓淡相宜,色润而质匀。

    兰浓浓停手长吁一气,搁下墨条,轻揉揉手腕,继而提笔蘸墨,悬腕落纸,一气呵成,

    “错将顽石许作玉,刮尽金漆始见真。”

    兰浓浓端详片刻,忽地将纸张一折,气息骤然紊乱。

    额角灼痛阵阵袭来,她不敢再深想,径直将纸揉作一团掷入纸篓,重铺宣纸,缓缓吐纳,宁定心神,再次落笔,

    “物是人非——”

    啪!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袭来,脑海中纷乱的画面顷刻消散。兰浓浓深吸一口气,重新提笔。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1

    兰浓浓静望良久,心中反复默念,终长舒一口气。神色虽仍紧绷,眸中却已带了几分释然。

    她搁下笔,将滑落额前的发丝挽至耳后,微微颔首,心想,自己终究是有所进益的。懂得了权衡利弊,不再如上次那般不顾一切闹着离开。

    更懂得了放下——

    珠帘轻响,脚步声几不可闻地停在床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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