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路: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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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太子妃已经在殿外等了一个时辰了。”
    “都说了不见了,让她赶紧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东宫中贴身服侍两位主子的人都知道,太子爷不喜欢这位皇帝钦点的太子妃。至于原因,主要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皇帝不满太子的治国之法,故意打压太子的一种手段。另一种说法是太子有心上人,所以不待见这位太子妃。
    但是没有人知道,太子妃在赐婚之前就已经爱上了太子。
    那年刘距第一次和皇帝微服私访,皇帝怕刘距第一次出远门会不适应。所以并未远走,只是带他在长安城里转了转。刘距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又是第一次出宫,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的。但他又是跟着皇帝出来的,只敢悄悄的四处张望。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皇帝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我累了,你自己去转转吧。”
    “儿……孩儿告退。”
    阎茵琳就是在这时见到的刘距,刘距站在一个买糖葫芦的摊子前,“去去去,不买看什么看。”小贩觉得刘距打扰自己做生意,心中很是不满,态度也十分恶劣。刘距也不知道出宫买东西是要给钱的,见小贩这样说他,他也觉得很难堪,却又不敢发作。
    这时阎茵琳在桌子上拍下两枚铜板,“你这人怎么狗眼看人低呢,谁说他不买了。”说着拿起一串糖葫芦递给刘距,“拿着吧。”但刘距没有接,他觉得阎茵琳和那个小贩一样,都在羞辱他。于是所有的怨气都被撒在了那串糖葫芦身上,他把糖葫芦打掉在地上,转身离开。
    阎茵琳愣住了,她不明白刘距为什么会生气。她站在那里,看着刘距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后来阎茵琳才听爹爹说,她今天遇到的是初次和皇帝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难怪他会那么生气,阎茵琳心想。虽说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但也是一个庶女,今日还把太子给得罪了,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但刘距是真的好看,她从未在长安里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从那天起,阎茵琳就想,如果以后能嫁给刘距,哪怕只能做他的妾室,她也心甘情愿。
    回宫后,刘距把自己关在书房,谁都不肯见。阎茵琳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坯子,但刘距只觉得难堪,根本没看清她的长相。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盯着一串糖葫芦不放。从那天起,刘距就想,以后别在让他遇到今天让他难堪的那个小姑娘。
    后来他十六岁生辰那日,他去给皇帝请安,皇帝却提起了他的婚事。“太子十六岁了,是该有个人照顾你了。”说着拿出了阎茵琳的画像。
    刘距只觉得这画像上的人很是眼熟,但短时间内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皇帝态度坚决,刘距也只能答应。
    传旨的公公当晚就到阎府宣读了圣旨,阎茵琳接过圣旨看了又看,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才想起来谢恩。
    一个月后太子大婚,阎茵琳坐在婚房的床上,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只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她抚摸着耳边的流苏,流苏冰凉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一直都没有看到刘距的身影,她想打发她的陪嫁丫鬟小棠出去的时候,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武民,不是刘距。阎茵琳有些失望,倒是小棠先开了口:“怎么不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有要事要处理,还望太子妃体谅。”
    “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在这时候处理?”小棠快人快语,说话还不着边际,阎茵琳有些后悔带她来了。她一面在心里暗骂小棠不懂礼数,一面向武民致歉:“公公勿怪,丫鬟不识礼数,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谢太子妃体谅,咱们殿下身边没有贴身服侍的宫人,只有臣一个侍
    卫。”
    武民走了,阎茵琳也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她抬起头,对上了小棠偷偷看向她的眼神,两人一起叹了口气。
    武民回到书房,发现刘距正在整理书架,他走到刘距的身后,说道:“殿下,都办好了。”
    刘距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成亲快一年了,除了阖宫夜宴,阎茵琳和刘距几乎没有交流。刘距每天白天在书房替皇帝批阅奏折,晚上就在书房过夜。小棠看不过去,替阎茵琳打抱不平道:“太子妃嫁过来都快一年了,可是人家太子连正眼都没瞧过咱们一眼。”
    阎茵琳瞪了她一眼:“这是东宫,你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一次两次我能压下去,这万一以后这些话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传到了太子殿下的耳朵里,我可保不住你。”小棠委屈的看着阎茵琳:“婢子知错了,婢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今天是他们成亲一年的日子,阎茵琳站在书房门口,武民已经给她通报了两次,但刘距就是不肯见她。就连武民都劝她:“太子妃请回吧。”阎茵琳不死心,她看着门口,对着武民说道:“还请侍卫大哥再帮我通传一次吧,毕竟今天……”
    “让你回去,怎么还在这里,是听不懂话吗?”刘距推门而出,看着阎茵琳。看到刘距出来,阎茵琳上去抓住了刘距的衣袖:“殿下,今日是我们成亲一年的日子。”
    刘距甩开她的手,用袖子轻抚她抓过的地方:“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殿下……”
    刘距不耐烦的回头:“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本宫早就跟你说过,别以为嫁进东宫就会有好日子过,本宫不喜欢你,从前不,现在不,以后也不。人前本宫会给足你的脸面,人后本宫希望你能找准自己的位置。武民,送她回去。”说完走进书房,用力的关上门。
    回去的路上,阎茵琳没有哭。进了屋,关上门,她却忍不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做错了什么呢?她知道太子难当,她也听说过刘距以前的事。她只是想给刘距一点温暖,给他一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爱。刘距可以拥有很多,但她只有刘距。
    晚膳的时候,刘距来了。他坐在阎茵琳对面,一口接一口的吃菜。直到嘴里再也塞不下了,他才放下筷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阎茵琳不解:“殿下在说什么?”
    刘距冷笑:“太子妃装什么糊涂,不是你去跟父皇说我冷落你的吗?今日本宫陪你用膳,希望你能见好就收,以后再这样休怪本宫无情。”
    刘距走后,阎茵琳也没有了胃口。她看着小棠卖力布菜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卖力讨好刘距的模样。她摁住小棠的手,拉着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一早,刘距就去和皇帝请旨去地方任职。阎茵琳在刘距走后第一次进入他的书房,书架上的书按照颜色,大小,薄厚排列的整整齐齐。桌子上除了一封信,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她看着那封信,明知自己不应该这样做,手却不自主的伸向它,打开了它。
    但是信里什么都没有。
    她在期待些什么呢?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她也清楚刘距对她的冷漠不是装出来的,她还记得那天刘距来陪她吃饭时的不耐烦的模样。即使这样,她也还是爱着刘距的。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空信封放回了原处,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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