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箩金: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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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也听不到。

    他闭上了眼,对他而言此刻便死了似也不错。

    然而黎明时,东方显现出一丝幽暗的灰白,雨丝泷泷,尸骨自泥流里若隐若现。

    谢寒商没有死。

    他不知,身体内有多少血,流干了也不会死。

    寒濑无声。

    谢寒商喘出一口泥水封堵的浊息,不顾身上刀剑贯穿的刺痛,爬向倒在身旁的少年。

    少年睁着一双眼,从已经僵直木化的眼瞳之中,仿佛仍能看见他临死之前的震怒、幽愤、默哀。

    他有多痛?

    谢寒商心脏紧缩,颤栗的手指,轻抚过少年不能瞑目的眸,将他的眼皮阖上。

    满地死尸。

    到处都是雨,和山上冲刷而下的水流形成的水涡。

    谢寒商站起身,眺望尸山血海,全是与他交付过后背的同袍,曾一同庆功助兴,一同杀敌于先,一同斩敌军首级,夺敌军王旗。

    谢寒商甚至一丝哀恸都没有,踉踉跄跄跋涉了一步,膝盖又没入松软的湿泥里,再也提不起来。

    高高在上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不是说,铁凛不是你的对手么?”

    “你不是很有自信么?谢寒商,跌入泥淖的滋味如何啊?”

    他回头,狼藉斑驳的战甲沿着肩骨滑落。

    郑修正站在峡口。

    谢寒商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还有一口气,双眼泛出戾气,提起孙则的断枪,冲出侠客峡,报复发泄地打断了郑修的一条腿。

    在郑修躺在地上嗷嗷惨叫的时候,樊燮现身,皱眉盯着谢寒商几眼,在谢寒商猩红的双眼那无声的质问之中,樊燮沉声命令:“将其捉拿。”

    被押解的谢寒商伏地大笑。

    断腿的郑修捂着残腿叫骂:“杀了他,大帅,将他凌迟处死!哎呦!”

    谢寒商呕出一口浓血,嘲弄地引颈。

    已灰之木,何惧区区军法。

    只是,战死的八千细柳将士,得不到一个答案吗?

    樊燮闭眸持凝,挣扎着做出了裁决:“将谢寒商,以,军法处置,待我奏报天子,便,革除其定远将军一职。”

    郑修不甘:“难道我的腿就这么……”

    樊燮暴怒喝:“这里是九原!”

    喝止郑修,转而挥袖,对谢寒商沉嗓命令:“带下去,行刑。”

    谢寒商被押解的广平军于泥泞里连根拔起,双手反剪,套上铁索,他的眼球充斥血影,大笑如哭。

    “大帅!你何止负我,你负君负国,负黎民百姓!”

    究竟是为何?

    “哈哈哈——”

    侠客峡山谷传响。

    雨声如瀑,渐渐掩盖了痛苦的哭声。

    *

    广平军输了侠客峡,樊燮下令撤出九原,留足一线生机。

    八千将士,死于侠客峡,尸骨无法运回,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冷的峡谷中。

    次日,樊燮上书奏表,谢寒商贪功起衅,妄动兵戈,率八千细柳营袭击铁凛,不计后果,致使我军伤亡惨重,细柳营全军覆没,铁凛占据九原之后,为泄愤怒大肆诛杀平民,军民损失上万。

    请旨,赐杖刑,将谢寒商革除军衔,逐出细柳营,永世不得再用。

    谢钊一见逆子惹出这么大的丑闻来,简直丢尽了谢家的脸,便立刻与之划清界限,上书褫夺他的世子之位。

    官家那时收到的,对谢寒商的弹劾奏表,每日不下十道。

    关于收回谢寒商的靖宁侯世子之位,不止有谢钊弹劾,太尉等人也在上书弹劾。

    无奈官家尚未亲政,无法独断朝纲,只好将此事过问母后。

    太后出手果决,立即应准靖宁侯所请。

    官家听后有些不可思议:“朕以为,谢寒商数度重挫铁凛,并非无脑恋战逞匹夫之勇,九原之战事有蹊跷,母后不觉得么?”

    王太后只是安抚于他,并未给出解释,“官家还小,看不明真相。”

    官家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人,他早已暗中对九原之战进行调查,广平军上下守口如瓶,对此默契地所执一词,无从下手,官家便写了一封密信,在不惊动太后的情况之下送入了北境。

    雍人不说实话,没想到符无邪竟然在回信之中谈及九原之战,提到若那日大雍能在九原侠客峡埋伏兵力,争夺山谷高处,占据高地作战,准备木桶火油,即便最后细柳营全军覆没,铁凛及其三万兵马也断无生还的可能,可惜大雍不善战也不敢战,竟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一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官家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但对母后的决定,还是十分不明白。

    *

    汤泉的池水微微泛凉。

    萧灵鹤的后背抵着池壁,仿佛只有用尽全力才能挂在谢寒商的身上,好在水流的缓冲中和了一点疼。

    不然她几乎是要喘不过气来,为自己的骑虎难下,为谢寒商的含冤莫白。

    “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萧灵鹤的嗓音哑得像是要哭。

    谢寒商抱公主坐到池壁上,苍黑的眉鬓夹杂着湿气,现实的欢愉调淡了记忆的痛楚,可伤痕永远都是在的,就像他胸口的那道烫伤疤。

    只是淡去了,但永不可磨灭。

    萧灵鹤忍受不住地哭出了声,水汽沿着眼眶氤氲而出,酿作一滴滴纯露,将坠未坠地挂在睫毛,为公主殿下的美艳里添了一丝楚楚可怜,谢寒商很不容易才舍得将公主放在玉液池的池壁上,见此,又禁受不住蛊惑将公主殿下拽回水中,萧灵鹤轻哼一声,意料之外地没有揍他。

    而是安静地趴向他的肩。

    过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平息,只是哭腔仍然细碎:“对不起,我以前那样臆测你,我和世人都一样,欺你,唾你,从来都不信你。”

    谢寒商轻轻吻了一下萧灵鹤战栗的唇:“殿下,我不曾有过冤屈。”

    她愣愣地看着他,泛滥的池水在身旁流动,好像渗了一些进去,但暑热难忍,没有冰凉刺骨的感觉,湍急的水流是无孔不入的,城阳公主感觉到了,脸颊更加红,衬着水光飐滟的乌眸,有种令人疯狂的风情。

    “我拜将之时,世人赞我誉我,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坠入深渊,世人毁我谤我,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九原一战,我输在自负,输在识人不清,何谈冤屈。”

    萧灵鹤声线哽咽:“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说,海里污浊……污浊至此,你还要回去?”

    谢寒商感受着殿下温柔的紧缠,眉目舒朗,轻声说:“其实,我没有一日不想回去。我的挣扎,是矫情,是虚伪。臣这般矫情的一个人,也只有殿下会包容臣。”

    萧灵鹤哽声说:“嗯。除了我,还有谁这样温柔地包容你。”

    玉液池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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