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也命。: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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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的眼睛,说道,“我是坚强。”

    “坚强”这个词好像对黎麦很重要,她曾经反复地提起这两个字,她总是很郑重地宣布自己很坚强,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催眠,也许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词,也真的可以做到。

    不管如何,黎麦给张灯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可以说,黎麦家里的每一个女人,都给张灯带来了不同程度地冲击。

    让张灯开始思考自己对女性的理解是否过于肤浅和短浅。

    但是也有女性的家庭如松花一样,因为女性而变得松散、悲惨。但这背后还有着隐藏得很深的隐情,就比如说黎麦的家庭无论如何,都还是要比松花要好一些,她还有一些兄弟姐妹可以帮她分担一些来自家庭的压力,但是松花却只有自己。

    松花的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老师,自然有她自己性格的原因,但却绝对不只是这个原因,松花的家庭就没有教给过她如何去爱人,又如何被爱,没有人告诉过她在这个世上生存的种种幸福法门,他们带给松花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为了报复这种恐惧,松花总是倾向于做出如此自毁的选择。

    黎麦其实和松花很合得来,两个人倚在越野车前唠嗑,黎麦递给她一根烟,松花拒绝了,黎麦道:“其实抽点可以。”

    “给自己找点喘气的机会,”黎麦说,“轻松一些。”

    松花摇了摇头,她有些憔悴,但是精气神还算不错。

    张灯还以为她挺不过来的,但意料之外的,松花看着好像摇摇欲坠,但是无论什么事情,也都在正常地往前推进,无论是她母亲的葬礼,还是白言的后事,她都处理得不错。

    张灯的下巴好多了,只不过淤青变成了紫红色,看着很痛,但是事实上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只是说话的时候,骨头还是会有种不舒服的牵扯感,已经在完全可以忍耐的程度。

    松花对张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情,在张灯跟她说话的时候,松花总显得有些拘谨。

    张灯道:“你后续有什么安排?”

    松花的眼中闪现出片刻的茫然,然后道:“我还不知道。”

    “我好朋友,刘柏,”黎麦说,“她们学校正在招后勤,你感兴趣吗?”

    张灯知道黎麦这么问,肯定是已经都给她打听好了,只要松花答应,就直接能入职了。

    松花却有些犹豫:“我从来没干过。”

    “你干什么都要尝试的,”黎麦对松花说,“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会有刚开始的时候,人生要是惧怕这种感觉,你这辈子永远都走不出现状了。”

    松花还是有些执拗:“但是我……”

    可无论怎么说,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理由。

    张灯说:“你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啊。”

    松花道:“我不是胆小,我……”

    “你还要再找个‘老师’吗?”黎麦严肃地看向她。

    松花被她问住了,梗了半天。

    张灯说:“你为什么非要干这个呢?”

    问完,他马上就明白了,因为松花只懂这个。

    在松花的人生中,只有被‘神’保护的日子,才是她熟悉的,这才是对她来说的正常生活。

    张灯被这个事实刺痛了一下,然后和黎麦对视了一眼,他用视线劝阻黎麦继续说下去。

    张灯道:“那你想好了去哪儿了吗?”

    “你呢?”松花却反问,“你……我听说,你在写书,是吗?”

    张灯:“……”

    “什么意思?”张灯问。

    松花道:“你写了的话,可以送我一本吗?”

    张灯终于明白了松花面对他的那种紧绷感是来自哪里了:原来如此!

    松花把他也当成自己的精神领袖了。

    张灯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这种重任,他连连拒绝,然后道:“你还是去找些更开悟的人吧。”

    松花这人真是绝了。

    张灯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上学爱上老师,训练爱上教官,工□□上上司,被绑爱上绑匪,被解救爱上警察,因为破绽百出却格外坚韧,所以像是一个满身都是bug但是意外可以跑的起来的程序一样,处于一种相对无解的状态中。

    而黎麦相比松花总是因为爱上男人而受苦的人生来说,也没轻松多少,洪姐趁她最近生活出了很多乱子,总请假的日子,真的上位当上了部长。

    黎麦后来再见到张灯,给张灯复述的时候用的词语是:“感觉完蛋了。”

    俩人坐在公司的楼下,黎麦左手拿着咖啡,右手点了一根。

    张灯也重复:“感觉完蛋了。”

    张灯道:“她会弄死你吧?”

    “嗯?”黎麦奇怪道,“为什么?”

    张灯:“你的意思不是她欺负你吗?”

    “搞什么,干活儿而已,哪来的欺负不欺负呀,”黎麦说,“她还给了我半个月假期呢。”

    张灯:“……”

    黎麦说:“我的意思是她正值壮年,我要是等她退休再上位的话,这辈子是没盼头了。”

    张灯顿觉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自己工作就够卷了,”黎麦吸完了最后一口,说道,“如果在她手底下干活儿,压力恐怖如斯。不过也没关系,也能学到真东西。”

    黎麦已经转瞬间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前途:“等我以后跳槽的时候,多干几个好项目,对我也有帮助。”

    黎麦是很想要打败洪姐当上部长的,但是居然已经没戏了,她对接受这个成果也没有异议。她甚至觉得在女性部长的手下工作,可能在一些工作以外的地方会更舒服一些。

    这世界给黎麦很多牌,她都不想要,但也都无奈地打出去,企图换些好牌进来。

    人生的很多规划都失败了又重来,重来了又失败。

    虽然如此,黎麦也不觉得自己在原地转圈,她把自己的人生称之为螺旋上升,曲折前进,步伐缓慢,长期亏空,但是总体上来说,与命运打牌,不赢不赚,总能期待后手。

    张灯发觉黎麦的生命力之顽强到她从来不会注意自己正在活着这件事。

    她不讨论生命、女性、生存、意义这些空泛的词语,她在这世上以女性的身份度过一天,她自然是女性主义,她还能呼吸,她自有生命力,她还在打工,她自有意义。

    黎麦把一切巨大的讨论都在自己的身上结题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

    或许白言所求的真相,早就已经袒露在了白言的面前,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正如西西弗斯在寓言中,被众神惩罚,将巨石滚向山顶,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处在永远不可能成功的毫无意义的任务中,在众神看来,这是对人类最残酷的惩罚——永生去做一件辛苦且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这也是对人类命运的隐喻,人类正处在这种荒谬的处境中。

    黎麦只是会一次次地再次把巨石滚上山,她的脚趾狠狠地踩在地上,在每一次呼吸、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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