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珠: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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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

    “一个月后,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

    “而就在月前,圣人往安王府赐下鸩酒,只待他自行选择。”

    “安王苟活这些年,肯定不想死,就算儿子能坐上那个位置,他也不可能拿命去赌这一个虚无的可能。”

    谢执砚冷笑一声:“以安王那种隐忍阴鸷的性子,他早就没了耐心,而皇后寿宴,恐怕是他动手的最好机会,只要圣人驾崩,朝中无人,他的儿子,自然就名正言顺。”

    盛菩珠看着他,只觉心口跳得快,安王在等这个机会,谢执砚何尝不是在等同样的机会呢。

    “郎君是想逼安王直接逼宫?”

    谢执砚淡淡嗯了一声:“不算逼,是给他机会,萧鹤音要回来,得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

    安王的耐心,比谢执砚预料得更差劲些。

    三日后,深夜。

    韫玉堂窗子,被苍官叩响。

    “主子。”苍官恭敬站在屋外,双手托着一封密信。

    谢执砚无声开窗,拿过信,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信上文字简洁却叫人心惊。

    “雍州兵马异动,正暗中向长安靠拢,几乎同时,另一道来自玉门关的加急密报证实,关外沉寂已久的突厥再次出现了不寻常的迹象。”

    内外联动,安王果然是下得了血本。

    谢执砚眼中透出凛冽的杀意,缓缓将信纸凑近烛台,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信纸,迅速将其化为一抹灰烬。

    “郎君怎么醒了?”盛菩珠缩在床榻里侧,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无事,继续睡吧。”谢执砚吹灭烛火转身走向床榻,重新躺下,小心把人搂进怀里。

    不多时,盛菩珠呼吸渐渐平缓再次陷入梦乡,谢执砚收紧手臂,睁眼望着漆黑的帐顶,他无声地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快了,等一切结束,夫人要的天下太平,就实现了。”

    第120章

    明贞十二年,夏,大暑刚过,空气燥热不堪。

    皇后寿辰,百官携家眷入宫,终于有了几分热闹景象。

    含元殿,灯火通明。

    端坐于御座之上的圣人,却与这份热闹格格不入,他虽强撑着精神与皇后一同,接受臣子的跪贺,但时常传来的沉闷咳嗽声,总在不经意间提醒着,他是身体已然有衰败之相。

    肿胀的脸颊,透出虚浮的病态,哪怕杯中的酒水一滴未饮,他脸颊仍泛着两团极其不正常的红晕,如同残烛将熄,最后迸发出的微弱光芒。

    “陛下,臣妾扶您下去休息?”皇后看不下去,声音很低,多少带着些许关切之意。

    “恐怕是最后一次陪你过生辰了。”

    “不急,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圣人连咳数声后,心平气和看着皇后道。

    “是怨我的吧,没有护好太子,但朕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皇后,这泱泱天下,你想谁来继承朕的位置?”

    皇后微笑,拿出手帕很轻柔地替眼

    前这个相携走过二十多载春秋的男人,擦了擦嘴角并不明显的血迹。

    “本宫希望,大燕只能是本宫的孩子。”

    圣人一愣,便抬眸,很认真看着皇后:“太子死了,太子妃肚子不争气。”

    皇后笑得高深莫测,她慢慢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得清的声音道:“本宫还有鹤音。”

    下首的朝臣,并不知圣人和皇后在耳语什么,只见两人关系亲密,竟不像传闻说的那般貌合神离。

    皇后笑得温柔,甚至在圣人咳得接连喘不上气的时候,优雅地抬起手,替他轻轻拍着背脊,眼中关切之意尽显。

    朝臣们彼此交换眼神,脸上强装出来的喜气,越来越僵。

    丝竹管弦,酒香菜佳,却驱不散弥漫在含元殿分外压抑的气氛。

    直到寿宴过半,酒也微醺。

    安王离席起身,行至御阶之前,撩袍郑重跪下:

    “皇兄!”

    他声音沙哑,瞬间引得周围视线落在身上。

    圣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安王高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久不立储。”

    “立储以固国本,乃是江山社稷之重,臣弟斗胆恳请皇兄,早做决定。”

    “什么时候算早,今夜就定下吗?”圣人居高临下看过去,眼中露出嘲讽之色。

    “陛下。”

    “臣认为,安王所言,并非无道理。”

    话音未落,席间竟有数十位大臣随之起身,以谢举元为首,齐刷刷跪倒在安王身后,从上往下看,简直是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态度恭敬,沉默却坚定地附和着安王的请求,明显一开始就商量好的。

    圣人大笑,掷了手里的酒杯,冷声质问:“你们这是,在胁迫朕?”

    刹那间,含冤殿内变得一片死寂。

    “臣,不敢。”

    “臣等,只是以江山社稷为重。”

    圣人闻言,眼中怒意反倒是渐渐散了,反而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讽笑:“既然是以江山社稷为重,那就让安王自己选吧。”

    “鸩酒一杯,朕立刻宣叙安为太子。”

    他平静看着伏在阶下的安王,目光虽然苍老但依旧锋利。

    殿中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有人以为安王会咬牙应下的时候。

    安王猛地抬起头,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绝:“臣,想活着,想要亲眼看着叙安继承大统。”

    “求皇兄宽恕。”

    “宽恕?”圣人放声大笑。

    也不知是在笑安王将觊觎的心思,赤|裸|裸|地宣之于口,还是在笑,他痴人说梦。

    “叙安,你呢,你也是这样想的?”圣人收回视线,点点头,脸上付出近乎愉悦的癫狂,微微侧首,视线投向萧叙安。

    萧叙安垂眸,无声跪下:“陛下,家父爱子心切,但臣纵万死,也绝不敢行悖逆人伦,弑父以求储君之位。”

    对于这番回答,安王是愉悦的,安王妃却莫名白了脸。

    “好一个父慈子孝。”

    圣人抚掌轻笑,他环视下方神色各异的朝臣。

    有不明所以的官员面色惨白,不知所措,而早有准备的,自然悄悄挪到谢举元身后,偌大的含元殿隐隐分成两个阵营,相互间都带着敌意。

    原本身为太子之师的盛柏涯,因太子骤然薨逝更显得势单力薄。

    “盛爱卿,你是怎么想的。”

    “臣……”盛柏涯跪下,深吸一口气,毫无畏惧道,“臣的想法,在十年前,就已和陛下言明。”

    十年前,那个荒谬又违背祖制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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