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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衔珠》 100-110(第8/21页)
一层布料接过那炷香,仿佛怕沾染上不洁之物。
    祭拜完毕,帕子被她随意弃置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反观安王,对王妃这样的态度是全然不在意,他浑浊的视线,偶尔落在王妃身上,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放任的平静。
    安王夫妻离去,安王世子萧叙安带着谢清姝一同留下。
    谢清姝的肚子已经显怀,秦氏
    舍不得她跪,数次张嘴,都被盛菩珠面无表情忽略过去。
    萧叙安身为丈夫,简直是半分体贴也无,根本不管妻子是否能坚持得住,反倒是仗着身份,背着手,溜溜达达四下晃动。
    “他平日在家中也这样对你?”秦氏拉着谢清姝的手小声问。
    谢清姝勉强笑一下,压着声音道:“我与他说不上话,他时常不在家,也寻不见人。”
    “自从有孕后,婆母倒是对我极好。”
    “他房里那些不干净的侍妾,婆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都打发走了。”
    秦氏一边心疼,但一想到丈夫说的话,心底一片火热:“你要沉得住气,只要能生下身体健康的嫡长子,往后还有更富贵的时候。”
    谢清姝垂眸点了点头,短短一年不到,她眼里的天真和骄纵,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干净。
    头七过后,就是各房分家。
    长房和三房并未搬远,而是买下靖国公府隔壁空置的院落,三家人,只隔着两道墙。
    所以分家的速度很快,账册清点,该搬走的一应家私,还有一起过去的仆妇婆子。
    秦氏哭了几日,很快就缓过来,倒是三房夫人窦氏哭得双目红肿,凄凄切切,不顶事就算了,还时常拖后腿,倒是谢令仪成长不少,带着妹妹谢令晞,还有幼弟谢晦之,冷静清晰的把事情吩咐下去。
    窦氏哭得像是要死过去,一想到分家后,失去这显赫的门楣,往后女儿恐怕是说不上什么好亲事了,加上儿子读书不成器,科举无望,以往仗着国公府孙辈的名头还有些体面,往后又能倚仗什么。
    更让她心如死灰的是,丈夫需要丁忧,跟随兄长举家返回博陵守制。
    长安的繁华,各府的人脉,三年之后,恐怕就什么都不剩了。
    所有的子孙里,也只有谢执砚得圣人特旨夺情,须留在军中驻守,不必丁忧。
    至此,偌大的靖国公府,只剩寿康长公主镇守,盛菩珠身为谢执砚的妻子,因有圣人特许所以一并留在长安。
    *
    半个月后,各房去向尘埃落定。
    一连多日的守灵悲泣,还有分家,再加之此前边关跋涉,彻底耗尽了盛菩珠所有的心力。
    葬礼的凄哀彻底沉寂下去,盛菩珠强撑的那口气,也随之泄了,她当日夜里病倒,人便如山倾玉颓,疾风骤雨。
    这场风寒,又急又凶。
    盛菩珠浑身滚烫,唇色惨白,偶有呓语,也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汤药端到唇边,连吞咽的力气都无,银勺撬开牙关,浓黑的药汁便顺着唇角淌下,丝毫喂不进去。
    “我现在入宫,去请云灯大师。”寿康长公主站起来,也顾不上宵禁的时辰。
    里间,灯火昏暗。
    盛菩珠闭着眼睛深陷在锦衾中,呼吸轻得听不见,毫无血色的双颊,白得近乎透明,像一尊易碎的骨瓷娃娃。
    “珍珠、玉……”
    “什么玉?”谢执砚放下药碗,屈膝跪在床榻上,把人抱起来。
    盛菩珠烧得神识模糊,只觉得耳边声音嗡嗡地响,什么都听不真切。
    喉咙很苦,有东西被一点点逼进去,咽不下,舌尖往外推,却又被一个更湿濡强势的东西抵住,唇贴着唇,拒绝不了,只能本能地吞咽药汁,长睫轻轻颤着,犹似蝴蝶的翅膀。
    “郎君。”
    “娘子恐怕是在找这个。”杜嬷嬷站在屏风后不敢近前,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两样东西。
    谢执砚抬手:“拿过来。”
    “是。”
    一个是他熟悉的白玉算盘,另外一个则是一串珍珠,隐隐有些熟悉,就是不知在哪里见过。
    杜嬷嬷小声解释:“白玉算盘是娘子习惯把玩的,心情不好时,她总喜欢握着。”
    “这珍珠串,老奴只记得是娘子出生那年,贵人所赐。”
    “当年大夫人生娘子时,胎位不正,双脚朝下十分凶险,后来运气好,遇到了一位会扭转胎位的孙嬷嬷,才逢凶化吉。”
    “所以每回娘子病重,大夫人就会把珍珠缠在娘子的手腕上。”
    “祖母。”盛菩珠呼吸急促,像是被梦魇压得透不过气。
    白玉算盘被她握住,珍珠链也缠在手腕上,连生病时也不忘拨珠的小娘子,可见是有多爱。
    谢执砚勉强用口渡了半碗汤药进去,然后拿起浸过温水的巾帕,仔细为她擦拭脖颈上的冷汗。
    盛菩珠下意识偏头,嘴唇微微动了动,含糊不清。
    谢执砚立刻俯身,凑近听。
    “痒。”
    “别亲。”
    谢执砚轻轻吻了一下她滚烫的额心:“嗯,不亲。”
    盛菩珠病得糊涂,似乎并未听清,又或许是不信,只是身上实在难受得厉害,唇瓣逸出两声幼兽似的呜咽。
    “苦的。”
    “要饴糖。”
    谢执砚没给,反倒是给她喂了一点掺了蜂蜜的温水。
    蜜水是甜的,虽然不及饴糖,但也让她迷迷糊糊醒来。
    半睁着眼,模糊的视野里光影晃动:“三郎。”
    “嗯,我在。”谢执砚眸光一暗,把人往怀里颠了颠。
    “我的珍珠呢?”盛菩珠恍惚问。
    “珍珠在哪儿呢?”
    谢执砚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放软了声音哄:“珍珠在手腕上,菩珠睁眼看看。”
    眼睛睁不开,如同压着很重的铅块,盛菩珠蹙着眉,在梦魇和现实中挣扎,半敛的杏眸,漾起水色,眼睑烧得通红,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脆弱。
    “我梦见祖母了。”
    “她说……说……郎君不要难过。”
    “不哭,不代表不心痛。”
    “祖母说,她看见郎君的心在流血。”
    谢执砚不动如山,挺直的背脊却陡然一颤,薄唇抿成苍白锐利的直线,下颌紧绷,久久未动。
    第104章
    长夜寂寥。
    盛菩珠陷在梦魇中,反复的高热使她神识涣散。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风雨飘摇的盛夏,眼前的一切不再熟悉,漫无边际的江面,一道清瘦熟悉的身影站在甲板上,朦胧的雾气里,衣袂被风吹得拂动。
    “珍珠。”
    “海上风大,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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