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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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常见面了……再后来,边境有个小部落叛乱。燕狩自请带兵去平,也就那么留在了朔风如刀的荒凉边境。

    他死在沈辞青十八岁那年。

    死在沈辞青的寝宫里,明黄龙床暖榻之前,死于精心设下的埋伏……断手断脚、剖心剜眼,毁去面孔,舌头剐出来丢给野狗。

    罪名是对上不敬、执刃闯宫。

    蓄意谋反。

    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宫变,要杀皇帝的是太后,死了的也是太后,被千里迢迢、星夜召回的铁军“贺兰骑”扎在京郊,寸步不动,没有杀皇帝,也没有剿贺兰家,像是一头沉默披甲的庞然怪物。

    这怪物如今又回楼兰去戍边了,不再叫“贺兰骑”,叫“御师营”。

    而曾经煊赫无比、权势滔天的贺兰一族,也在那场震动四海的血腥杀戮里彻底覆灭。

    这成了沈辞青最洗不脱的暴戾恶名,毕竟不论如何,血喇喇七百余口一夜覆灭……都未免叫人过分胆寒。

    而京中的百姓,直至今日,也依旧还能清晰记起那个噩梦般的深夜。

    那冲天的、无人能近的大火,烧灼出骨肉焦糊的呛喉异味,隐约还能听见风中……缥缈的,凄厉的,数不清的哭泣哀嚎。

    城头站着的是皇上。

    持着剑,滴着血。

    在那惨白冰冷的月色下,漠然望着那一场吞噬一切的火海。

    ……

    那之后没什么故事了。

    朝廷政令通畅,四海安定无战事,吏治经此整肃,剔除冗杂拣拔能臣,也变得一派清明气象。

    虽说也算不上年年风调雨顺,但到底国泰民安,府库充盈,治水减税从来及时,百姓又不受重税敲骨吸髓之苦,又没有大灾……

    ……都是些寻常年月。

    太平日子。

    枯燥的太平日子。

    史官对着那浩如烟海的平淡记录,实在挑不出什么可写的,于是也只好记一句“海内承平”。

    朝野上下闲得发慌,于是也只剩嚼一嚼舌,诅咒皇帝暴戾嗜杀,提一提刻薄寡恩的旧事。

    就这么了无意趣地日复一日,很平常,很平常……直至今日。

    系统看着这只厉鬼跪在地上,被怀里的年轻帝王往脸上乱摸。

    那些苍白的、冰冷的手指,像是有什么奇异的魇术,湮灭黑气,拂去疤痕,重新露出一张极像活人的脸。

    沈辞青的手被那琉璃盏碎片割破了,染了血。

    这点带着帝王命格龙气的微弱血色,也被他漫不经心地,顽童胡闹般随意涂抹上去。

    于是,那一张原本青白骇人、死气沉沉的鬼面,吸收了那一点尚且透着微弱温度的血色,居然也褪去灰败死气,变得不那么可怖了。

    那只染血的手被倏然抽回。

    沈辞青的耐性很差,不耐烦厉鬼的磨蹭,把手按进鬼气深处,不准厉鬼看他划出的伤口:“你……不肯。”

    “不肯带朕去。”

    沈辞青的声音冷下来:“是不是?”

    厉鬼摇头。

    他轻轻拢着沈辞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又摇头,让沈辞青能知道他在摇头……他试着哄这些手指耐心一点,摸他的嘴唇,喉咙。

    别急着生气,听他说。

    “去。”

    厉鬼边说,边慢慢往沈辞青的掌心写字:“我们这就去……辞青,你穿的太薄了。”

    浅灰色的眼瞳微微睁大,年轻帝王其实从来都容易哄,被好好拢着,妥当地、谨慎又安稳地轻轻晃一晃,脸上那一点戾气顷刻淡了。

    沈辞青依偎着鬼气,微微仰头,被厉鬼握着手写字,又露出天真的、茫然的小孩子似的神情。

    沈辞青觉得掌心痒,不舒服,往厉鬼身上用力蹭了蹭。

    ……厉鬼胸腔深处,像是有什么轻轻冲撞了下,无声震开一点无奈、一点苦涩,又难以遏制地,渗出些无处藏匿的暖融融柔软来。

    像是个笑。

    这点笑极大鼓励了颐指气使的年轻皇帝。

    沈辞青不管了,扯着他的胳膊要他用力抱紧,纡尊降贵、十分不满地亲自下场指挥——抱人都不会吗?要稳稳托住后背,把肩膀抱进怀里压紧,还有腿弯!他都踢了鬼这么多脚了,怎么就不开窍?

    还有腰啊,他腰很疼,批太久的奏疏把腰都批伤了,阴天下雨像断了一样。

    鬼气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再长出一只胳膊,把腰也搂住吗?对,他腿也疼,那就再长两条胳膊给他捏腿,这要求很难吗?

    勒紧点,再紧,难道还怕他散架?

    ……怕。

    厉鬼自然怕,他觉得沈辞青一不小心就要变成碎骨头了。

    在年轻帝王的瞎指挥下,厉鬼已经长了三个脑袋、八条胳膊,小心翼翼托着棉花娃娃一样随时往地上融化淌落的人影。

    系统心情挺复杂,扑腾着翅膀,跟着他在殿内转来转去,替沈辞青更衣、束发。

    厚实的斗篷与兜帽,遮住了高热下苍白的额头与酡红颧骨,也遮住了干枯细软的乌发,那里面掺着刺目银丝,被厉鬼不动声色掐断藏起来了。

    沈辞青在宫中……步步有险,处处有难,谁知道佯做恭顺的太医院,有没有什么渗着毒汁的阴谋诡计?

    厉鬼决心带沈辞青去外面的医馆,他知道有几个医馆,里面的坐诊大夫秉性方正、妙手仁心。

    定然能医好沈辞青。

    阴差阳错,他此刻看着也有些像人了……八条胳膊和三个脑袋不算,这个能收起来。

    虽说难哄的陛下可能不太高兴,但厉鬼想起一点办法,他模糊地回忆起生前的事。

    沈辞青很喜欢骑马的。

    更小的、更鲜活一些沈辞青很喜欢,很喜欢——在木兰草场,秋狩的时候,那一点凉爽的猎猎秋风里,他在检查御马的马蹄。

    那时他被调去宫外,他们很久没见了。

    有整整三天那么久。

    小陛下甩开惊慌大喊的宫人嬷嬷,蹦到他背上,勒着他的肩膀、脖颈,谁也扯不下来。

    他闻见沈辞青身上那浓浓的龙涎香下,有叫人心悬的清苦药味。

    “辞——陛下,病了吗?”他仓促把那个失仪的称呼咽回去,连忙托住背上的少年天子,急着问,“怎么了,怎么喝起药了?喝得什么药?!”

    ……他仿佛察觉到那一点重逢纯粹的热烈欢快,猝然凝滞冻结。

    像是有些阴郁、有些冰冷了。

    但也只是一个恍惚,仿佛只是多心的错觉,沈辞青慢慢松开胳膊,同意被那些人七手八脚从他背上撕下来,用自己的脚站在地上。

    但这也就是忍耐的极限,沈辞青抓着他的手走得很快,离开那一双双眼睛,盯着马群,催他给自己挑一匹跑得最快的马儿。

    “朕没事,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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