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裁缝日志: 9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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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把钱给我,我岂不是亏死了,总共十八贯七钱呢。”

    王月兰最恨赊账的,她系上围裙,提一把大刀狠狠剁鸡,“你等我上午忙完,晚些陪你一道去。”

    “要不你先把小荷带上,谁有那个老脸欠着,你叫小荷趴地上耍闹给她们看。”

    林秀水夹了一筷子面,差点没喷出来,“姨,有没有体面点的法子?”

    王月兰剁完鸡说:“什么体面,都不要脸面了,还体面。”

    林秀水吃完面,戴上风帽,掖一掖领子,拽过提包出门了,正碰上陈桂花跟她家回来的官人挑炉子,里头是热水,两人去卖洗面汤。

    这吴大今年卖桑赚了不少钱,嫌陈桂花干洗头营生丢人,叫她别干了,被陈桂花追出来一顿好打,将他身上的褐布袄子扒下来,大骂一通,“给你生了个儿子,又不随我的姓,嫁过来多年,连半点福都没享过,我累死累活的,你回来就指着我鼻子骂,你个丧尽天良的货色…”

    吴大被骂得连脸皮都给揭了下来,还被陈桂花扒了袄子和袍子,就剩件里衣,冻得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且陈桂花自己兜里有钱,比他一年在外头挣得要多,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过活,如此几次,他就收了这破嘴,在家里半个屁也不敢放。大冬天砸冰挑水劈柴扫地的苦活,终于有苦力干了。

    最近两人还算融洽,林秀水见她风风火火走来,笑问道:“桂花婶,你生意还没做够呢?”

    “谁会嫌钱多,我恨不得天底下的钱都是我的,”陈桂花将桶扔给吴大,自己搓搓通红的手。

    她其他什么也不迷,就是财迷。

    林秀水最佩服她一点,不管做什么生意,没有人敢欠她的钱,哪怕兜里有钱,可一文钱撒泼打滚讨回来。

    “你脸皮子得厚,”陈桂花向她传授,“上手扯头花,死命拽着不让人走,比谁嗓门大,实在不行当着人家的面哭丧,要不我给你哭一段,我最近跟我那老婆婆就是可劲地嚎。”

    她敢说,林秀水都不敢听,还是自个儿要去吧。

    先去裁缝铺拿上没给钱的衣裳,到相对容易要的第一户人家去,这户人家住在桑桥渡孙家熟药局对面的巷子里。

    当时那封大姐拿着自家私藏的三匹布过来,两匹红色的蔷薇花罗布,一匹水红色的宝花罗,说是只做袄子和旋裙,袄子要加三层丝绵。

    丝绵的钱为一贯三钱,其他费用为两贯六,一共三贯九钱,那日给了定钱两贯,后面来拿说没钱,想先赊账,衣裳拿回去穿,林秀水没答应,说等有钱再来拿回去,结果一个多月了,愣是不来。

    林秀水走到人家门口,大门敞着,她探身进去询问,“封大姐在家吗?”

    “来了,”屋里传来封大姐的声音,随即有个穿身红的女子掀开帘子出来,手里端个圆盘子。

    封大姐一见林秀水,脚步缩两步回去,笑容也跟屋檐下的冰棱一样僵硬,想倒退回去关门,结果脚跟踢在门槛上。

    “妹啊,我最近家里置办成婚的事宜,家里真没有闲钱,”封大姐唉声叹气,“不然我能不来拿吗。”

    “这样的,你看看我家里有什么东西,能抵那一贯九的,你就拿去吧。”

    封大姐指着收拾出的一堆东西说:“果盒、果盘、桶架、菜盆、脚桶,这蒸笼可好用了,我用了好些年,它蒸出来的馒头包子没一个差的,我便宜点,五十文给你。”

    林秀水冻得脸都僵了,当她眼下还搞缝补啊,收破烂上瘾啊,瞧不起谁呢。

    她摘下布手套,搓搓自己的脸,走到屋子里去,打开天窗说亮话,“封大姐,这些东西我家里多的是,你要实在点,拿匹布来抵,什么布价我心里有数,多的我还能倒找给你,再把你定做的衣裳拿回去。”

    “你要拖着,等会儿腊月都过了,到开春里,袄子压根穿不上。”

    封大姐让凑热闹的两个小孩走远点,尴尬地笑笑,眼珠子一转,“早说啊,我还真还有两匹布。”

    她进去翻箱倒柜,在两只大红木箱子里找到了两匹布,藏了多久不知道,两匹布表面这一层发黄有脏污,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弄得林秀水都认不出是什么料子,找了块布包手上,摊开来才看得出,她搓热手,摸了摸,这匹是木槿色绣花厚布,除了包裹住外层的一圈脏了外,里面倒是干净。

    料子不错,没有粗布那种粗糙的手感,林秀水挺满意的,“就是脏污的地方要剪掉的多,起码有一尺,我顶多能出两贯二。”

    “行行,”封大姐也不指望能卖出高价来,这两匹颜色她不喜欢,一直没动。

    另外一匹为豆绿色绸缎面,上面为深绿色龟背纹,太密了,林秀水瞥了一眼就合上,她不喜欢,收了也是砸手里的货,做出来很难好看。

    只收了木槿色绣花厚布,来要账的,倒给封大姐三百文,林秀水抱着布料出了门,安慰自己至少没亏。

    万事开头难,可在讨账这事上,开头难,中间难,结尾难。

    林秀水又溜达到了南瓦子里,找里头以合笙为营生的汪二娘,合笙是靠说话为本事的行当,看客随意在周围指出一样物件,必须立即以此物为题做出诗来,一般干这行的女子要多点。

    汪二娘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她油腔滑调的,来定做衣裳先对半砍价,当时金裁缝都服了汪二娘,跟林秀水吐槽,说就算她姓金,也不能拿她当金兵砍啊。

    后来汪二娘着实喜欢新进的两款布,颜色耐看,又很厚实,一身做下来,价钱为十五贯。她先给了七贯钱,那会儿子说得天花乱坠,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付清剩下的八贯,穿上这套衣裳。

    结果做好衣裳后,催她来拿,可一个月多十日,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

    到了热闹的南瓦子里,林秀水四处询问,找到汪二娘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再也没看到过她了。

    合着当初说不吃不喝,原来是又吃又喝去了。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竖着长的人,一个月后横着长了。

    她捏了捏眉心,低头看手里的衣裳,汪二娘真不吃不喝,也穿不上了。

    “我的肉当真冤枉啊,”汪二娘从台子上下来后,看见她就哭诉自己,“我上个月生了点病,那郎中给我开了几味方子,谁曾想竟是开胃的。”

    她压低声音道:“一时胃口大好,多吃了点东西罢了。我怀疑是卖瓦药前那烧鸭放了东西,勾得人嘴馋,不然我不至于夜夜都想着吃。”

    “哎,眼下是袋子空空,肚子饱饱。”

    林秀水拆台,“是啊,加了你的口腹之欲吧。”

    汪二娘破罐子破摔,捏捏自己肉嘟嘟的下巴,“那你说咋办,我瘦也瘦不回去了,圆都圆了 ,除非你把我打扁我才能塞到衣裳里进去。你想让我拿剩下的八贯钱也可以,要排在烧鸭、羊脸肉、糟蟹、芥辣虾后面。”

    林秀水呵呵笑两声,长的一斤肉没一点是冤枉的。

    “我有两个主意,一是你自己付清定钱,拿回去转手卖了,二是在这里给我寻个能穿的买家,我把七贯定钱退还给你,你想吃整羊都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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