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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江南裁缝日志》 90-95(第2/15页)
,失去探寻对方的欲望。
远离或许是另一种走进彼此,明确到底是因为熟悉一个人的存在,还是喜欢一个人的存在。
“什么时候走?”林秀水问。
陈九川说:“要等到冬至过了。”
林秀水算了算,还有七八日。
她也第一次详细听了陈九川的船运营生,并不是随口说的,他想先干船运,再转海运。
咸平二年,明州和临安同时设立了对海外贸易的市舶司,只不过两边海上贸易不如泉州,眼下泉州势头正盛,很多船队到天竺和蓝里的海岸。海上夏天刮西北风,冬天刮东北风,夏天外番船只抵达泉州,十一月各路商队船只经由泉州出海,到蓝里过冬,顺着季风一个月横跨海域到诸国做生意。
船运累且赚的是小利,海运有朝廷大力推行,去往泉州的船比临安府的都要多。
可陈九川却说:“我很看好明州,即使几百年后,它的海运依旧会长盛不衰。”
明州相比临安有极其优越的位置,在大运河的腹地,地处三江口,余姚江、奉化江以及甬江汇合之处,沿江所过的州府,为临安、绍兴、扬州、南京,船运的路程很短,也可以直接由此抵达开封。
外经由明州港到高丽半岛,或是东瀛诸岛,经商往来相当成熟。
陈九川确实觉得船运不如海运,他也并非一股脑抛下船运,而是先继续干船运,再学航海里指明方向的司南,也叫指南鱼,以及和指南鱼一起配套使用的观星术。
有一句话叫昼则观日,夜则观星,阴晦不定观司南。
人在谈及自己喜欢的事物时,即使在两根蜡烛照耀的夜色里,也会变得明亮,林秀水看到了他的熠熠神采,很动人。
即使分别的时候,也会想起,他今天晚上的光彩,她好像第一次了解陈九川。
与其说是了解,又好像是笨拙地在他的心里探索。
林秀水并不算排斥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在金裁缝的眼里,她也很莫名其妙,买了几块湛蓝的布料,跟水芹讨教男款制的袍子怎么做才好。
“你不会想跟我说,你以后想改行做男服了?”金裁缝拉过她,呼出口白气,要排除这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林秀水真是佩服,“老金,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有那么多人手可以做吗?”
两头忙得慌,旋裙翻来覆去地改,临安那边还想要更独特的,色织布进展不大顺利,拆了又织,织了再拆,一个个改得大冷天也相当恼火,织出来会有色线分布不均匀,而导致的明显色差。
这边王家租铺又催着红色大袖衫,林秀水还额外多找了几个其他地方的裁缝娘子,先将裁好的大袖衫缝合好先。
金裁缝噢一声,拉长音,“那让我猜猜给谁做的?”
“别猜,”林秀水捂住耳朵,“我听不到。”
金裁缝忽然道:“哎,女大不中留啊。”
“停,”林秀水伸出根手指,嘘了下,“人家要去明州了,我做几件衣裳也不大妨碍吧。”
“我还没说是谁呢,”金裁缝嘀咕,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又好奇上了,“又去明州,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应该隔三岔五回。”
金裁缝嫌弃地皱眉,能不能行,明年是寡年,也不能可劲地寡着啊,真叫人着急。
“去做什么?他在那边船运生意很好啊?”
林秀水拿过袍样,寻思再给人做两件加厚的油衣,这次倒没有说不知道,“把船运两个字倒一下。”
“运船?”
林秀水说得头头是道,“对啊,明州稳赚不赔的买卖,造船场在那里,江西湖南两地造船场减少,温州的造船场又并入了明州,那里每年的岁造漕运船更多,海防船也多,正是缺人运船的时候。”
“明州的买木场并入温州,回来再用专门的百官船运木头。”
主要运船有个默认成规,可以捎带土宜在船上,再沿河兜卖,一次赚两份的钱。
金裁缝心说,坏了,还真被这小子给唬住了,从前她问林秀水,一问三不知,运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弯弯绕绕的,乱七八糟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真是上了贼船,”金裁缝唉声叹气。
林秀水说:“哪家贼船会捎绍兴布的吗?给我介绍一下,他这艘贼船说,可以带绍兴的耀花绫、绉纱、茧布。”
当时听陈九川说的时候,林秀水比他说海运的时候更惊讶,绍兴最出名的是酒,其次是布,耀花绫名气大,毕竟是上贡的布料,但绉纱和茧布却不是,外行很少知道这两种并不出名,料子却很好的布。
金裁缝无话可说,真有心了。
同样的问题,桑英也问林秀水,啃着个年糕团,很不可思议地问:“我不懂啊,怎么说要去明州,就说搞运船。”
林秀水又重复一遍,桑英嗷嗷两声,“他嫌我烦是不是,跟我说得嘴跟在质库里借的,着急还去,生怕还不上。”
她愤愤跺脚,不过倒也不是真生气,毕竟陈九川还很认真问她,等他去明州落脚后,要娘来陪她,还是爹来陪,一个人住也行,他会拜托王月兰多照看下。米行的买卖太累,没有他时常帮着一起运的话,他会托给表哥张林一起帮忙,想回上林塘的话也可以坐张林的船,到明州会捎东西过来,记得收…
桑英很不解,“搞船运的话,临安也很合适啊,又是行都,离镇里也近,哪哪我都觉得挺好的,明州有点太远了。”
“三五天也不一定能来回,待得久了,到时候他别说跟你,跟我们不熟了。”
也许,也可能并不会,林秀水想。
不熟悉也是另一种熟悉。
第92章
第 92 章 冬至节要账
冬至前几日, 下了小雨,自古晴冬至烂年边,冬至下雨过年晴。
桑青镇有在冬至前后几日要账、结账的习俗, 叫作冬节账。
林秀水开铺子自然也有好多笔烂账,让她去要账,她缝完两件圆领袍后, 早上蒙在新做的丝绵被里,实在提不起劲来。
王月兰早已在楼下烧了滚水,杀她养的最后一只鸡,之前养了五只鸡, 三只鸭,陆陆续续全给杀完了。
明年她不想养了,富裕起来后, 也嫌鸡鸭屎脏污了院子,打扫麻烦,还不如拿现钱去现买几只肥鸭划算。
她晚些要去织锦,出门买了三碗卷鱼面,走到楼梯口朝上喊:“阿俏,你起了没?洗面汤我都烧好了。”
林秀水应着,穿件不起眼, 没有任何花纹的蓝绢布袄子, 下身为鸭蛋青百迭裙, 王月兰一扭头, 嫌弃道:“你不是新做了几件袄子,咋又穿这么素净,不说簪子,连个发带你都不带。”
“姨母, 我这是去要账好不好,”林秀水说完,甩甩巾子,冻得梆硬,她索性扔进热腾腾的洗面汤里。
她洗了两把脸,过来吃面,搅了两下坐那里说:“她们看我穿太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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