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裁缝日志: 4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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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也轻,“高兴得睡不着?”

    夜里他从南岸运桑回来,本想睡了,瞟到她屋子还亮着灯,站黑黢黢的灶房那看了会儿,这一片只有她的屋子明晃晃。

    林秀水压着声,她不承认,“谁说的,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刚巧做完活出来透透气。”

    陈九川没拆穿她,只是笑问:“吃不吃蒸梨儿?”

    “哎,你都问我了,我当然吃,”林秀水伸出手,“你自己蒸的?”

    “等有第二个陈九川时,就能一个人干活,一个人蒸梨。”

    陈九川将热烘烘的小罐子递给她,告诉她是街边买的,在桥边有个卖野梨的小摊子,又小又酸涩的梨子,同糖蒸了后会很甜,水也成了甜水。

    “吃了早些睡,”他想想又说,“今年蚕花收成不错,出的蚕丝是十二分,到你这,你已经得到蚕花廿四分了。”

    在桑蚕中,蚕花廿四分是顶好的收成,也是期盼和祝愿。

    即使陈九川搬到桑桥渡边上,他也时常不在家,但回来时会听见林秀水的名字,在这一带反反复复被提起,那些他知道的,不曾知道的,反正都是他没参与过的。

    林秀水说:“要钱不?夸得这么好。”

    “那给两个赏钱吧。”

    “谈钱多见外。”

    陈九川问:“那谈什么?”

    “谈天说地吧,比如你想要赏钱,我想要睡了。”

    林秀水真的困了,她头次租房激动乱跳的心,反正平静下来,只想蒸梨真好吃,她赶明儿也去买几罐来,给姨母小荷,给陈九川和桑英,都给都给,她不是吝啬的人。

    当然在采买屋子要用的东西时,还是得吝啬点。

    不然钱压根不够用。

    林秀水用了三贯,和王月兰在南货坊里淘买桌椅,安放在后面屋子里,一排窗子边上,她竖放了张长而宽的桌子,能放下整幅的布料。

    再也不用画线,裁纸样,将布一缩一卷,需要她将布边垫张布头,紧紧挨在墙板上头了,她画的各式纸样,褙子、背心、下裙,每一张都悬挂在墙边,需要的可以直接取下来,不用来回翻找。

    新屋子大得她能直接横抱整幅布料,终于不用怕撞到两边的东西了,即使后面东西还会慢慢增多,至少不拥挤。

    前间大院子里,她搭了三四根竹木架子,晒她从油衣作里买的整匹油布,和买来的整匹麻布。

    还有一个大桐油桶,原先院子里放不下,眼下倒是不碍事了,她能尝试做更好的油布手套,手套样子裁好,放到里头进去浸上两三日,这种泡出来的油布手套,极少会进水,要价也得更贵点,得六十文一双。

    随着孙大和宋三娘到处招揽和买卖,她已经供不上卖了,油布得贵,所以买的人虽然不少,可不如布做得贵。

    尤其是孙大,他将麻布做的手套,卖到了鸡鸭行里。

    “鸡鸭行听着肉多,”孙大在摊子前跟她说,“可里头是蛋多、毛多、屎多。”

    “他们那有专门装毛、铲屎的,我都下不去脚,他们能下得去手。”

    “我说天可怜见的,还好老天有眼,救人于救鸡鸭屎中的东西出现了!”

    孙大摸摸鼻子,“我就把手套给他们用,虽说都沾在手上,可那套了东西跟不套东西的,能一样嘛,他们要得不少。”

    林秀水接来他的单子,瞟到下面,两百多双,她眼下手里只有二十双。

    暂时没有找桑英帮忙,又不要钱,就很难开口,而且她认米很刻苦,每日非要帮她打下手,也会抽空背早米品种,诸如早白稻、早白、乌黏、宣州早等等各色米如何。

    她说自己算是愚笨,又没有什么本事,只好下点苦功夫,至少把米认熟了,再来做其他的事情,她要能先做好一件事。

    所以林秀水找了之前扫街盘垃圾的周娘子,她再做帐设司的小活,每日能多赚个三四十文,偶尔从林秀水手里买些布头,拼凑在一起,给孩子做身衣裳。

    周娘子也每次起早,先给她这片地方扫干净,尘土、桑树叶子都扫得一干二净,永远比林秀水支摊的时候早。

    这天大早上,下蒙蒙雨的时候,林秀水喊住周娘子,叫她赶紧进屋来,给她塞了块巾子,让她给自己和孩子先擦擦。

    “我看娘子你,街道司的活计不算忙,早晚扫两趟便成,那些绕穗子的小活也都不急,而且做得快。”

    林秀水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又坐下说道:“我这会儿租了间房廊,有些缝手套的活计要做,按缝补两文一双,还希望娘子能给我院子和屋子每日打扫下,按二十文一日算。”

    “娘子要想在那边缝也可以,针线都已经备好了,算是帮我守院子,能晒下衣裳,并收回来,这也算钱,五六文成不成?”

    这样一日算下来,起码有个百来文,对于周娘子这种捉襟见肘,而且她的孩子还只有三个月,仍在吃奶的年纪,已经是很好的活了。

    她怀里抱着孩子,想要站起来,差点勾到椅子,又连忙坐下,她满脸都是无措,手不停拍孩子,连连点头说:“行,我能做的!”

    “就是这守院子,晒衣裳,收衣裳,

    顺手的事情,不,不用给钱的。”

    林秀水叫她喝口水,嘴巴都干得裂出两条血痕了,“那这是顺手的事情,那是顺手的事情,到头来,什么都顺手,是不是就不用给钱了?”

    “天底下就没有顺手的事情,要不还情,要不给钱。”

    “你只管做着吧,我那院子才刚租来,我又要日日上工,每日都担心,有没有谁进屋子里去呢。”

    林秀水随口说的,她担心个鬼,里面又没有值钱东西,贼偷来逛一圈,除了能顺走她的针线布头,她不知道有什么好偷的。

    周娘子头点如捣蒜,这么活计她拼了命都会好好做的,一日能赚好些钱,在梅雨季没法去街道司上工时,她至少有活可以做,能够填满米缸。

    每年端午芒种前后,一直连续到夏至、小暑,对于她们这种靠扫街做活,按日支钱的实则很难受,连续阴雨天,出不了门,意味着没有钱挣,做其他活,也不是按日给钱的。

    外头下着蒙蒙细雨,瞧着天灰蒙蒙的,可周娘子的身上却像照到了大暑里的日头,那么片刻,都暖烘烘的。

    其实林秀水确实很需要人收晒衣裳,尤其是这鬼天里,下雨下得一阵一阵的,而且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她都不敢晒衣裳,只好放到屋里,又是一股潮味。

    能有个从早到晚缝手套的,她至少可以卖出不少,而且梅雨季里,她想卖油帽,周阿爷有个老伴陈阿婆,腿脚不好,但是手很巧,也是个篾匠,做了很多顶竹帽,卖得不大好。

    她打算买些来,边缘缝上到肩膀往下到屁股处的油布,缝上一圈,卖个一百文,能遮挡很多风雨,比买一把油纸伞要便宜好几百文,油衣太贵,没人买的。

    桑桥渡人家的窘迫,通常会在连绵阴雨里,展露无疑,举着把反复修补过的破伞,穿着湿漉漉的鞋子,或是戴着顶破竹笠,小心走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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