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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江南裁缝日志》 45-50(第10/12页)
太多, 凑得太近,布料相互黏在一块。
两边中间是一条长桌,竖着放的, 快挨到窗户,才能在扯布时,拉到足够的长度,而且两边木墙上全放置了东西,左手边柜子里的布头,右手边的各种工具:剪子、尺、铜熨斗等等。
所以林秀水抱一匹布进去时,要不像抱两三岁的小孩, 竖着抱在怀里, 一只手拖着, 要不就得夹在腋下, 以另一种横竖的方式,才能放到桌上。
她在里头做活的时候,猫小叶禁止入内,内敛时候, 蹑手蹑脚的小荷可以进,过于奔放、上蹿下跳的小荷不能进。
连王月兰都打怵她这个屋子,通常都在屋外头喊她,说她这个屋子是搭在空架子上的瓦片,铺得紧紧实实,除了她这个“瓦工”,谁也不清楚动了哪块地方,瓦会轰隆隆掉下,碎掉。
所以王月兰对林秀水租间房廊的反应,她先是说:“得找个好点的房牙子,我之前那个,真是气他气得牙痒痒。”
她真气,刀剁得砧板铛铛响,来来回回给两贯银钱,叫去质库抵押东西,六十来贯买了间矮破屋子。
那时真穷啊,她手里没银钱,连续跌坑,曾一度带着小荷,连饭也吃不上。
她眼下最庆幸,林秀水能靠自个儿本事攒下钱来,手里有钱,就有更好的可挑可选,而不是这也租不起,那也租不起。
当然后来她在房上吃了那么多教训,对各家买房租房的事相当上心,若租/买得称心,要问清是在哪个房牙子手里租/买的。
是以她知晓,桑桥渡边上有个叫作张牙郎的,在房牙子里口碑好,屋源广,不论刮风下雨,都会早早到南瓦子里的永家茶肆里喝杯煎点汤茶药。
五更天,报晓的僧人从她们俩旁边路过,王月兰换了身新衣裳,拉林秀水去找张牙郎,一路上面色紧绷,脊背挺直。
林秀水刚想说话,她立即道:“别说,我憋着股劲,我一跟你说话,跟屁一样放走了怎么办。”
“我不说。”
林秀水老实闭嘴,她只是想说,姨母你绷着脸,跟像要去杀人一样。
牙人在茶肆里很好找,不论男女,通常会挂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姓名、籍贯、从事哪种行当,人牙子、房牙子还是其他种种。
张牙郎是个矮胖的男子,认识林秀水,在桑桥渡边上混的房牙,大多认识她。见两人找他,喝尽碗底的茶,从随着带的兜里,掏出张自制的地经(地图)。
上头从南瓦子、南货坊起,分布河道、巷道、桥道种种,详细到边上的邸店(客栈)、塌房(仓库)、酒库、药铺等等,各条道都摸得门儿清,买卖房舍两边做的是什么生意。
王月兰说屋子要宽些,林秀水则说:“我是做裁缝的,这租的房廊一是要宽,带大院子,不能临河,但要有个水井,梅雨天快到了,临河布会受潮,屋子要大,横向最好有一丈宽。”
“二是要近,最好就从桑树口走个几十步的路,不能来回往返走很远。”
诉求清楚,张牙郎几乎瞬间冒出几个房源,笑着跟两人说:“那便是在南货坊边上,从桑树口桥边过去,大概都要走百来步。”
“我这里有三间房廊,”他用手在地经上的南货坊边上圈了圈,“前后临河,中有院子,而且都是有井的,宽也很宽。”
“这间做过染色的活,从前做染红牙梳的,摊子铺得很大,是以院子大,井大,屋子倒不算特别宽。”
“边上这间,到我手上时,做的肥皂团生意,就是洗猪胰子,味有点大,不过早早清扫过了,只是要跟小娘子你说清楚。”
“最后一间,打前头做的是赁茶酒器营生,门厅短,后院大,屋子也大,有点好的是,它在拐角处,清净些,而且拐过一个路口,便是徐家绒线铺,后
院出门去,有卖象生花多朵的面花行,也有做丝绵纸为生的。”
张牙郎要先交代清楚,有几间合适的,王月兰则要问:“月赁一间是多少?”
张牙郎回:“那都是好地段,租下得三贯一个月,最后一间,得三贯五钱,我敢说,要是在我手里寻不着好的,在旁人那里,更寻不着。”
好不好,得看了才知道,林秀水不是奔着做裁缝铺去的,哪怕不热闹,只要大点,方便她走路来回。
前两间各有各的不好,大归大,夹在两间铺子里头,压根没有窗户,光照不好。
最后一间,在她从桑树口走来,过了桥的打头一间,前头有两棵老桑树挡着,而且同最旁边的铺面,中间是搭了过街瓦棚的,也叫寮蓬儿,后面是高墙竖起来的夹弄,就不甚宽敞,挑担、赶驴车的、货郎,只要手里拿了大件的,都不乐意往这条小夹弄里钻。
而南货坊又多卖桌椅板凳、缸儿炉灶的,这打头一家的,做生意是不好做的,但做些裁缝活计的话,院落宽敞,屋子里有一扇排窗,
照起来亮堂,能放下一横一竖两张大宽桌,改衣裳不用来回移位置。
院子大,洗衣裳和浆布料终于能晾出来,而不是晒点衣裳,就挤占了全部院子,或是扇在屋檐上,要防止被河风吹走。
但三贯五一个月,确实贵,林秀水和王月兰两个人,也看过其他家,便宜倒是便宜,可能挑出诸多毛病,也夜里说过很多次,打听过其他地方。
最后以三贯三的价钱,同张牙郎定下这间屋子。
张牙郎愿意舍点钱,跟林秀水过契的时候说:“我想以后应当还要同小娘子做房屋买卖,就当多个交情,下回记得还找我张牙郎。”
做牙人的,看人很准,谁说眼下租房的,以后买不起房,他认为能跟林秀水做很多次生意。
林秀水收好屋契,客气两句,有点心疼三贯三,想不出什么时候,她能花几十到上百贯去买间铺面和屋子。
王月兰则不再绷着脸,笑得跟朵花一般,“托你吉言。”
她主要还是高兴省下两百文钱,但也没真省,从她兜里花出去了,给林秀水置办了桌,请了大家来吃饭,林秀水听了许许多多的夸奖,最猛烈的来自于桑英。
只是租间屋子,但置办这种大件时,也是真叫人高兴,林秀水踩在院子的地砖上,那股欢喜劲在她心里钻来钻去。
同她刚开始有裁缝屋子时那样,夜里睡不着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拉椅子坐下来琢磨买什么东西布置。又打开窗户,看看对岸的屋子,想想桑英应当睡了,而这一片的人家熄灯睡下,河道口静悄悄的,船也歇了,水也歇了,连人家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也打起了盹,一晃一晃的。
她站在窗边瞧夜色,遗憾没人跟她同赏,今晚的月色很明亮,昏黄。
但忽然有船行来,竹竿轻轻地敲她的窗边,她的手扒在窗上,头慢慢探出去,陈九川站在船边,打了个灯笼,朝她招招手。
林秀水移过蜡烛,小心翼翼走下狭窄的楼梯,走到楼下来,不惊动猫小叶,走到楼下的裁缝屋子里,关上门,打开窗子。
“你怎么不睡,我刚要睡了,”林秀水举着蜡烛,站在窗子边,她高兴但胡说八道。
陈九川将船划到边上来,轻轻地靠在窗边,高高的影子投打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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