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挽长发定终身: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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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生莲。

    民间因叶蔚妧起两场大疫,染疫毒病死者不计其数,她说出口那句“做不到便再来一次”,对这世间万千黎民,就是浩劫。

    “该结束了。”

    朱影抬脚蹍死那只血蛊,攥紧剪刀,即将刺入叶蔚妧胸口的刹那,被她轻飘飘地一推,朱影便失重摔在地上。

    剪刀从手中摔出去,哐当落地。

    “你要杀我?”

    叶蔚妧忽然迸发出癫狂的笑,笑声里尽是被背叛的荒诞,“你要杀我。我们不是双生姐妹吗?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你要杀我?”

    朱影无力地伏在地面的石头上。

    “你真可怕。”

    她说罢这句话,听到一声不屑的嗤笑。

    “我带你个地方,去看一看,我所为究竟是孽障,还是福泽。”

    叶蔚妧往她嘴里塞了两粒土褐色药丸,一把踢开剪刀,把朱影架在肩上往山洞外面带。

    钻过那堆杂草与丛生的藤蔓,朱影再一次看到守在洞口的兵卒,他们皆面带病色。朱影扫过一人的手背,桃花状的创面已结痂,是病症好转之状。

    往前走几步,才知这洞口在高处,她们脚下是一方平坦的岩台,下方顺着斜坡也分布着几个洞穴,洞口涌出许多人。

    那些人的手和脸也有桃花状的伤口。

    叶蔚妧带她走进其中一个洞穴,里头充斥着虫子黏液的腥气。

    山洞里坐着许多神情麻木的人。

    中间垒了一方池子,池底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虫,与朱影踩死那只蛊虫不同的是,池底的虫子像是还没填饱肚子,腹部没有显现血囊。

    朱影被放在石壁边一个草垫上,半躺着。

    她看着叶蔚妧捧着小坛穿梭在人群之间,用淬了火的匕首剜取他们伤口溃烂的皮肉。有人受不住,哀号求饶。

    血蛊以患疫之人的血和腐疮为食。

    叶蔚妧将剜取的溃烂皮肉放进池底,血蛊争食。眨眼间,一扫而空。

    朱影注意到,除了困住她的山洞,其他地方并无官兵把守。这些人就如同中了邪,傀儡一般,任叶蔚妧剜肉取血。

    这些人不仅不惧怕她,反而感激万分。

    这太癫狂了。

    朱影攥住身旁一女子的胳膊,“外面没有官兵,快走。”嗓子渐渐能发出声音了。

    那女子讶然地看她,“你不是来治病的吗?”

    “她治不了你们的病,会死的。快走!”

    那女子把衣袖从朱影手中扯出,挪远了些,“叶大夫是菩萨。”

    “别信她。”

    那女子看朱影的眼神更奇怪了,“外面到处都在死人,染了瘟疫的,要被拉去烧死。这里没有死过人。”

    没有死过人——

    朱影怔了一下,目光反复游移,似在拼凑什么线索。

    她环视挤在山洞里的人。

    这里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桃花疫的创口。

    出大营南下时,还见街边巷口尽是发丧出殡的景象。西岭大疫各州郡县都死了不少人,何以叶蔚妧这里一个因瘟疫病逝的人也没有?

    她望过去。

    这山洞里还有一方砚,一支笔,叶蔚妧蹲在几个患疫的病人面前,正用小臂托着一本发黄的册子记着什么。

    血蛊是瘟疫横行的源头,但人染上桃花疫之后,病症是重是轻,却不在叶蔚妧掌控之中。

    倘若当真如那女子所言,这里没有死过人,那么足以说明,叶蔚妧手中当真握着对抗瘟疫的解药良方。

    不是血蛊。

    或许是叶蔚妧喂她吃下的那种药丸。

    朱影问那女子,“叶大夫给你们吃过一种药丸吗?土褐色的。”

    “吃过。”

    女子颈后露出半截血痂,又痛又痒,她想去抓挠,却只能在边缘搔一搔,道:“结痂了,就是快好了。”

    药方。

    拿到药方,西岭的桃花疫便可终结了。

    叶蔚妧蘸墨,多余的墨汁在砚的边沿抹去,一心扑在眼前的纸笔上。

    朱影的视线落在叶蔚妧手中的黄册子上。叶蔚妧在上头书写半页,“啪”地将黄册一合,收进袖袋里。

    她朝朱影走过来。

    似乎带朱影来这里,只为让她亲眼瞧瞧这人间惨状。朱影被她架过来,拖回去,折腾的骨架将要散了。

    叶蔚妧并不急于再把她送回兵卒把守的山洞里,她站在岩台上,不时眺向另一座山。

    等待着什么。

    叶蔚妧道:“你当这些人为何会在山上?他们逃命上山,遇上我,是他们求我的,求我留在这里做药人。没有人会走。”

    日暮斜阳将擦过西岭群峰,往下坠,远处一座山的山谷里蓦地腾出黑烟。

    “看到了吗?”

    叶蔚妧指着那座山头给她看,“你应当对这黑雾很熟悉才是。”

    朱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颤抖,可膝弯仍止不住地发软。

    那是焚尸的黑烟。

    焚尸的山头离这里很远,烟雾是飘不过来的,可她鼻腔中仿佛又充斥了焦臭和硫磺的气息,难以遏制地撑着地干呕起来。

    西岭大营。

    军医背着药箱在营帐中来回穿行,咳嗽声此起彼伏。城阳伯岳惇在中军大帐与几个州郡遣来的官吏议事。里头传来岳惇拍案的声音,“不行!这如何使得!”

    “城阳伯稍安勿躁,小点声。”

    这次的瘟疫蔓延迅速。亲历过临夏与罹安大疫的太医不多时便发现,西岭因感染瘟疫死亡的人相较于临夏与罹安要少许多。虽有病重者,多数人的症状都较轻。

    瘟疫还在扩散。

    谢渊连发三道急诏,再任由疫情肆虐下去,恐怕西岭几个州郡的官吏为了保住脑袋,就要抄家伙与叛军一起造反了。

    前有瘟疫,后有叛军。

    西岭可谓是狼顾虎视。岳惇以军令邀了各州郡的官吏,到大帐相商对策。前来的官吏中有人曾在罹安任职,便又想故技重施,将当初罹安焚烧除疫的法子再拿出来用。

    有人附和道:“高明。”

    岳惇听完是怎么个高明之法,当即掀案,“没得商量,绝对不行!”

    “那城阳伯你说怎么办?”

    朝廷拨的赈灾粮款不足数,各州郡打开粮仓放粮,粮仓不多日也要空了。周围城池都是人去楼空的惨状,要买药、调粮,都要从南北的州郡想法子。

    北境尚且好说,陈良玉封关之后,送了不少米粮、药材过来。可她守着那么个贫瘠之地,地头的麦子结籽都比别人少几颗,掏空家底也是不够,何况北境三州十六城乃防御北雍的军事要塞,钱粮都得囤着,陈良玉也不能倾囊相助。

    再者说,逮着陈良玉一人薅也不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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