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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约定》 第十一章(第1/2页)
玉米再有个把月就成熟了，这一时期是病虫危害高发的时期。现在，挺拔的玉米秆上，碧绿的玉米叶子上生了很多虫子，有玉米螟、粘虫等。体色呈绿色、灰绿色，灰黑色，有20、30毫米长。它们好像土匪一样在玉米田里攀爬着、咀嚼着、肆虐着，如入无人之境。如果不及时打农药，今年的玉米收成就要减产了。这几天，田野中到处都是抢时间打农药的人们。
张运昌带着口罩，穿着一件绿色大褂衣服，身后背着象一颗小型炸弹一样的喷雾器，在玉米地来回穿梭着打药。所经之处，药水成雾状喷洒下来，落到玉米枝叶上，凝成了晶莹的水珠，空气中弥漫这呛人的味道。沾了农药的虫子们扭曲者、翻滚着，噼里啪啦从玉米秆、叶上落了下来，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掉在了运昌的衣服上、脖领中。
天干地燥的，玉米地里枝叶稠密、空间异常狭小，如同烤箱一样封堵的严严实实，透不过一点风。因为农药有剧毒，尽管天气闷热，人们还得穿上厚厚的衣服。每年打农药的季节，都会出现因药液渗漏，接触皮肤，导致有人中毒的事件。沿着玉米地垄艰难地行进，个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锋利的玉米叶子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混合着泥尘的汗水流过，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当张运昌在田野中辛勤地劳作的时候，鲁□□骑着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欣喜地来到了小寺庄找运昌告别。前些日子他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这两天就要开学报到了。运昌下地干活没在家，运昌妈妈告诉了他运昌干活的大致位置。然而，又高又深的玉米地里，一眼望不到边，根本见不到人影的。他把自行车放到路边上，走进玉米地，左打听，又打听，费了半天劲，总算在上岗子地头找到了“全副武装”的张运昌。
“运昌啊，可把我害苦了！茫茫的田野，找你真如大海捞针呀！”
看着鲁□□头：“老同学呀，真难为你了，终于让你在布满绿色庄稼的大海中寻到了针。”
张运昌走出玉米地，放下背着的喷雾器，摘下口罩，抖掉身上的虫子，与鲁□□来到地头一棵老槐树下坐了下来。
他听说鲁□□马上要上大学了，微笑着拍拍鲁□□的肩膀说：“□□，真为你高兴，你是我们班的骄傲，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不过现在快到了农忙季节，也不好请假，你走时我就不送你了。”
鲁□□瞅瞅张运昌晒的黝黑的皮肤，看着他脸上出汗形成的一道道泥流子，闻着他身上的农药味，皱着眉头啧啧到：“运昌，看你这样子，好像要扎根农田了，难道说你真想在农村大有作为了？”
“咳！没考好，还有什么办法呢？”张运昌自责道。
“准备复读呀！前天我到学校和老师告别，听老师说黄城中学准备招两个复读班，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距离高考分数线50分内的全部让回去复读。”□□瞪大眼睛盯着运昌有板有眼地说。
鲁□□的话如同划过黑夜的流星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张运昌眼睛猛然一亮，好似黑暗中突然见到了光明。他的眼睛发亮，早己逝去的激情像炭火一样照亮他沧桑的面颊。但只是一闪念，他的眼神又暗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复读！再考一次，我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
鲁□□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初张运昌的一句“到生产队锻炼锻炼”，竟成了现实。看他这行为表现，难道他就真的要扎根了？一个人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适应的真快呀！
鲁□□焦急地说：“运昌，你昏了头了。肯定要复读的！你才差了五分啊！明年准保没有问题的。你需要什么资料，到时我寄给你。”
鲁□□恳切、略带责备的话在张运昌脑海中翻滚、盘旋着，刺激了他本已僵硬、麻木的大脑神经，一丝曙光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哎，运昌，你倒是说话呀！像个木头人似的发什么愣！”鲁□□推了他一把。
张运昌恍惚中醒过神来，用手弹掉了落在裤子上的一个虫子，抱歉地说：“我这不是在洗耳恭听你这个准大学生的建议和教导吗？你接着说呀！”
鲁□□又使劲推了一把张运昌，没好气地说：“说正经的，别开玩笑了，都急死我了。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张运昌顺手拔下了一颗鸡尾草，一边在地上摆弄着，一边心里琢磨：老同学讲得掏心窝子的话的确在理。但妈妈常年一个人既忙生产队里的活，还要顾着自留地里的瓜果蔬菜，操持家务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那双粗糙的手和布满皱纹的脸，看着她走路蹒跚的样子，自己长大了应替妈妈独当一面了，怎忍心回校接着复读呢？想到这些，胸中不免涌起了阵阵波涛。
鲁□□见张运昌又陷入了沉思，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凑近一步规劝道：“又想啥了，是不是想替婶子分担责任了。”
张运昌惊讶地瞧着鲁□□，使劲儿点了点头。鲁□□望着遥远的天空大声说：“你考不上大学，回农村种地，婶子才揪心呢。话又说回来，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国家正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才，即便是种庄稼，也离不开科学知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鲁□□的话像一股春风，从结了冰的河面上掠过，吹开了厚厚的冰层，也唤醒了运昌麻木、消沉的心灵。
俩人正聊得热烈，这时候传来孙队长乌鸦一般呼唤运昌的声音，“张运昌，张运昌，你这是窝到哪去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了？”那声音撕裂中带着沙哑，如地震波一样从震源产生向所有方向传播开来，使人产生心悸。
张运昌赶忙起身，一边麻利地背起喷雾器，一边拍着鲁□□的肩膀小声说：“□□，谢谢你！我不能陪你聊天了，队长来检查工作了。看我闲的时间长了，会不高兴的，我得回去干活了。记着一定给我来信呢！”说完，他戴好口罩，一溜烟地消失在玉米地里。
张运昌右手握着喷雾器的喷药杆，往四周围庄稼上专心地打着药水，左手还不停地摇动打气柄，往喷雾器中充气。他的耳边不时回响着鲁□□的声音：“肯定要复习的，你才差了五分啊！明年准保没有问题。”这声音如扩音器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像一股强大的电波震得他耳膜发出“嗡嗡”的声音。
张运昌心里揣摩着□□的话：按说应该回校复习，只要复习就会有希望。否则，十年寒窗不就彻底白费了吗？妈妈肯定是支持的。但又一想，除了为妈妈着想外，丽丽怎么办呢？丽丽会同意吗？其他人怎么看我呢？
唉！人呀，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容易前思后想，瞻前顾后。
“张运昌，你得加快速度，现在就是你这块地慢了，今天一人十亩地的打药任务必须完成的。”生产队孙队长黑着个脸，像极了讨债的债主。
张运昌拿衣服角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不冷不热回了一句：“知道了。”心中却念叨：“干嘛老盯着我，你就会动嘴，从来不亲自干点活，活脱脱课本中学到的周扒皮呀！”
傍晚，张运昌收工回到家，拿了件换洗的衣服，急急忙忙来到公路旁的坑塘。脱掉沾满药液的衣服，搭在柳树叉上，跳入水中，痛快地游起泳来。或许是鲁□□说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运昌喜欢水的缘故，他一会儿像只青蛙一样双脚向后蹬，双手向外划，一会儿又像螳螂扑蝉一样双手向前伸展，双脚上下打水。一会儿身体漂在水面，一会儿像鱼儿潜入水中。
天渐渐暗了下来，挂在西边天空上的一抹彩云渐渐隐去，天地间有墨绿色变成了银灰色，周围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一阵微风掠过，带走了一天的炎热。这个时候牛、马等牲畜已陆续回到了圈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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