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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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笔,写好字得掌握要领一样,锄地干活也是个技术活。豫剧《朝阳沟》里栓宝教银环锄地,怎么来着?你前腿弓你后腿蹬,心不要慌来手不要猛。”她连说带唱带比划,锄头在她手里,就像技法娴熟的手工艺人,股掌之间,翻来覆去,如变戏法一样娴熟。
    张运昌用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拄着锄把叹声道:“长坡婶子,我算是服了。但就锄地这里的学问真的大了,我得慢慢学着点。现在,乍一干活,感觉全身没有什么劲,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浑身打颤。”
    一旁一个半大小子挤眉弄眼,指着正低头干活的秀珍嫂子插话说:“没劲咋行啊?你看人家秀珍嫂子多历害呀!白天干活有劲使不完,每天晚上也不闲着。”
    张运昌正愣神,不知什么意思?一旁的秀珍嫂子笑着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土疙瘩,朝那小子扔了过去。骂道:“臭小子,放你妈个屁!你爹不累,你从哪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在农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扭秧歌,唱大戏,平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只有干不完的农活,流不完的汗。因此,在田野里劳动的时候,人们就喜欢打打闹闹、斗斗嘴,扯一点不正经的事。尤其那些半大小子,总爱和那些年轻的嫂子们耍贫嘴,说一些下流、出格的话,做一些不雅的动作。那些已经结过婚的农村妇女们也不在乎,也不恼怒。他们笑着、嚷着、骂着,你一来我一去,逗得人们憋不住笑得前仰后合的。在说笑间,田里的农活变得不再枯燥、乏味和劳累,浑身也轻松了许多,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了。
    锄了两圈地,当人们再次转到公路旁时,远远地看到公路边上,一个小伙子把自行车停在公路边。他敞着怀,露出黑乎乎的胸膛,两条腿岔开坐在座位上,两只脚支在地上,保持着自行车的平衡。他左手扶着车把,右手夹着一只点燃了的香烟,正歪着头瞧着慢慢走近的地里干活的男女。
    长坡婶子直起腰凝视了一会儿,悄悄向秀珍嫂子递了个眼色小声说:“我当谁呢,瞧见了吗,孙队长的公子又从海边做生意回来了。”
    秀珍嫂子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朝公路上望去。“真是呀,还是人家有本事,现在政策好了,那小子赚了钱了。”
    这时,几个半大小子见了队长的公子,嘴里喊着:“小满哥,小满哥”,扔下工具,疯了一样窜到了公路上,身后腾起一层层土雾。
    孙小满见状,忙把烟卷叼在嘴里,翻身下车,用脚踢了一下自行车后支架,稳住自行车。他熟练地从裤兜里摸出香烟,递给迎上来的半大小子们。半大小子们嘴里吸着孙小满的烟卷,脸上堆满了喜悦和羡慕的表情。
    “小满哥,最近海鲜卖得咋样?发财了吧!”
    “还凑合吧,也就是赚点小钱。”孙小满漫不经心的答着话,眼角却直直瞄着干活的人群。他的眼睛猛然眨了两下,高声喊道:“这不是运昌兄弟吗!怎么你也加入到劳动人民的队伍中了看你累的,快过来吸支烟吧。”
    其实,运昌妈妈去他家求他爸爸时,他就已经知道运昌要下地干活了。张运昌喘着粗气,疲惫地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谢谢小满的好意,你们慢慢吸吧,我不会的。”
    孙小满没趣地摇摇头自语道:“你看你这书生怎么了,成了地道的农民,就得接地气呀,不会吸烟就得学着点。”
    几个年轻人连说带比划,也说不出个正经的他们聊着聊着,干脆就坐到了地上。
    见几个人聊起来没完,长坡婶子冲着公路上的半大小子们高喊:“小兔崽子们,你们再不干活,今天就完不成任务了到时候小满的爹看见了,肯定要唠叨个没完了。”
    听到喊声,几个半大小子猛吸了几口烟,把没有燃尽的烟卷踩在脚下,一溜烟地向地里跑来。孙小满吐了吐舌头,赶紧推起了自行车,向远处的人们招手告别,然后跨到自行车上扬长而去。
    后半晌的时候,大地变得闷热起来,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们像炉中的红薯。人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打了卷,干活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爱说爱笑的人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没了精神,原来紧凑的队伍变得越来越松散了。紧张的节奏一旦被打乱,便没有了秩序。一会儿这个到地头“吧嗒吧嗒”吸支烟,刚回到队伍中,那个闹着口渴了,到地头喝水去了。有的女同志找地方解手,去了半天也不回来。
    几个半大小子扎在一堆议论开了:“天太热了,简直要把人烤死了。”
    “还是自己干好,自己说了能算,早晚多干出点活来,中午天热多休息一会就行了。”
    “唉!你看人家小满多自在,时间掌握在自己手里,挣钱还比我们多。”
    他们见张运昌弓着腰,还在不远处不停地低头干活,一个叫黑蛋的就喊道:“运昌,差不多你也歇会儿吧。”
    张运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答道:“我还是多干点吧!这叫笨鸟先飞。”他喘了一口气,往手掌里啐了口唾沫接着大声说:“我不能扯大家的后腿,生产队里干活,就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吗!”张运昌虽然腰酸背痛,全身散了架似的,他的手隐隐作痛,那些伤口像烙铁一样煎熬着他的意志。但想到第一天在生产队干活,得给人们留个好印象,就强忍着、坚持着。
    黑蛋鼻子中发出“哼”的一声,轻蔑地说:“快拉倒吧!真是个书生人都快成了烤红薯了,还干什么干,还是多歇会儿吧。”
    年轻的后生们撇着嘴,一旁嚷嚷着,扔下锄头,跑到树荫下躺下了。
    长坡婶子叹着气说:“要不广播里说,生产队里人们爱磨洋工,劳动积极性没有前些年高了。你看,这不明摆着么。”她停下手中的活,摘下草帽使劲扇着如西红柿一样通红的脸嘟囔道:“生产队快点解散了吧!把田分了吧,还是自己干自己的好。互相也不用攀比,经营自家的地,每个人都会上心的。”
    秀珍嫂子也摘下草帽,呼扇了几下,凑前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我听我们那口子说,咱们这已经闹晚了,上面一直催促让加快进度,现在公社正在研究,估计解散生产队,实行联产承包制最迟晚不过于明年开春······”
    一天下来,张运昌累得无精打采的,他拖着疲倦的身体,连回家的脚步都迈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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