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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归鸾》 250-259(第19/25页)
不好受,强忍泪意劝道:“公主,您已经两日没用过饭了,多少吃些吧……”
说着就要把肉羹放到赫伊铺着舆图的几案上去,却不料赫伊突然发作,猛地挥手直将那碗肉羹打翻在地:“我说了拿走!”
地上铺了牦毯,陶碗没摔碎,里边的肉羹却是全洒了出来。
赫伊抬起头,一双眼遍布血丝,整个人像是愤怒异常:“别烦我!”
亲兵再不敢说一字,发着抖跪下去,用手一点点将打翻的肉羹重新捧回碗里时,垂首间似有泪泽飞快砸落在牦毯上。
“公主——”
赫伊麾下唯一还堪用的大将巴鲁掀帐疾步迈进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一时间不免也禁了声。
亲兵知道巴鲁来寻赫伊必是有要事相商,不敢过多耽搁,强忍哽咽,匆匆收拾了下,便端着捧碗中的半碗肉羹退了出去。
赫伊似难堪又似疲惫地闭着眼,问:“何事?”
巴鲁也知军中现下的窘境,他们既无粮草,又无援军,再想攻下盘石城,已无异于天方夜谭。但赫伊就是不肯撤兵回西陵,将士们日日吃着草根树皮,且不提士气低落,还没入冬,就已病倒了一大片。
他以拳抵胸跪了下去,艰难道:“公主,咱们……撤兵回西陵吧!”
原本闭目的赫伊掀开了那双血丝密布的眸子。
巴鲁知道自己说那话意味着什么,跪下的身形又伏低了几分,哀切道:“末将今日带兵外出,遇上盘石城内的斥侯,将其生擒后逼问后得知,梁地援军已快至盘石城了,此时再不撤兵,等梁地援军到,咱们就彻底无望回西陵了……”
“巴鲁。”长时间未说话,赫伊嗓音有些嘶哑,声线中的威严却仍在,她盯着跪在下方的心腹部将,下颌绷紧:“你太令我失望了。”
巴鲁也觉难堪,知道赫伊是没法接受这场东侵的败局,继续劝道:“公主,两军交战,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输赢,他们中原人也有句古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以为我会输?”赫伊苍白灰败的面上浮起冷笑,猛地挥手将自己圈画多时的舆图甩向巴鲁,像是迫切地想证明什么般厉声道:
“你兄长率三万大军攻打虎峡关,捷报只消数日就会传回军中,届时她梁国西疆门户大开,盘石城内的士气又能维系几时?梁地援军来再多,知故土被犯,也只会溃成一盘散沙!”
那摞舆图扫过巴鲁的脸摔落在他膝边,他垂首闭着眼一声不吭。
虎峡关迄今未传回任何消息,已远超正常战报传回所需的时间,他兄长尼鲁最是谨慎,断不可能在战报上有所疏忽,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在这节骨眼上,已无人敢言明。
他的沉默像是更加激怒了赫伊,赫伊一脚踹翻几案,目眦欲裂继续喝道:“大漠十六部亦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你以为他们当真困得住王城?
“待我拨回的那四万大军折返王城,你且看他们是不是抱头鼠窜!”
她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巴鲁,吼完这些,折身坐回那张铺着虎皮的大椅,单手把住当初裴颂献上的那方玉玺,力道大到手背青筋都道道凸起:“我们只消继续同菡阳耗下去,无论是虎峡关还是王城传回捷报,输的就都是她菡阳!”
“在此之前,所有乱我军心者,都当斩!”
赫伊看向巴鲁的眼神狠厉异常:“念巴鲁将军是初犯,今日姑且只罚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三日后,梁地援军抵达盘石城,赫伊依然没能等来虎峡关的捷报。
借着城内守军先前收集到的情报,梁军很快开始大范围清缴境内西陵军。几场战役下来,赫伊被打得节节败退,最终只能被迫带着手中残卒退回戈勒城固守,至此几乎是一病不起。
陈巍带兵围了戈勒城,知晓城中断粮多日,也不强攻,只日日在城外以大锅熬汤煮肉,叫阵劝降。
死守在城楼上的西陵兵卒们,因军中战马已所剩无几,每宰杀一匹战马,得是全军就着那点马肉煮草根树皮吃上一天,于是分到他们碗里的,除了草根树皮熬煮出的涩口的汤汁,是半点荤腥沾不到。
闻着城下那几乎要将他们理智击溃的肉香,受不住这折磨,自戕的、意欲投降的兵卒都不在少数,只是后者都叫将领们就地削了脑袋。
城楼处的急况叫将军们报与赫伊,但赫伊早已病得不省人事。
军中又已无药可用,好在老僧懂些药理,从底下兵卒们采集的草根树皮里挑了些能用的,熬成汤汁灌给赫伊喝了,赫伊当天夜里人才见醒。
老僧再去送药时,以巴鲁为首的一众将领满面灰败地堵了老僧的去路,垂首颇有些难堪地开口:“上师,公主素日里最是敬重您,眼下这局势……再留在陈地,只是让底下将士们白白送死罢了,您……劝劝公主吧……”-
房门“吱嘎”一声轻响,老僧推门入内时,就见房中烛台燃着,烛火将床边杌凳上放着的金臂钏拉出一道斜长影子。
赫伊这些日子瘦了许多,原本的臂钏在她手上都挂不住了,才叫侍女取了下来。
她是醒着的,方才门外那些将军的话,亦不知她听见了多少,此刻老僧进门来,她也没什么反应,只在烛火昏黄的光晕里,出神地盯着窗边一只正在吐丝织网的蜘蛛。
老僧轻叹一声:“公主,该喝药了。”
窗棂没关严,屋外下着淅沥小雨,冷风侵袭入室,将蜘蛛好不容易固定好一端的蛛网给吹散了,那只蜘蛛又攀着细如弦丝的蛛线,迎着冷风颤巍巍地去重新织网。
赫伊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问老僧:“上师也觉着我该退兵是吗?”
老僧顺着赫伊的目光看向窗棂处那只蜘蛛,适逢又一股强劲的冷风吹进来,将蜘蛛刚补好的网再次吹毁了大半,那只细小的蜘蛛仍是攀着细细的蛛丝孜孜不倦去补网。
老僧叹道:“困住蜘蛛的,不是屋外这场雨,亦不是那张网,而是蜘蛛舍弃不了那张网的心。”
赫伊笑出声来,神情极具讽刺,别过脸去时,眼中却隐有泪泽:“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上师您也为我撒过谎不是?
“我根本不是什么金豹入我母亲的梦孕育而来,我的父亲,是上一任西陵王。”
老僧闭上了眼。
赫伊说起这段在西陵早已是人人三缄其口的皇室秘辛,眼底亦压着针砭般的痛楚:“我的叔叔——如今的西陵王,容不下我,也皆因如此。”
西陵王后当年是在大漠各部中都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在还未被先王选为后妃时,二人便已两情相悦。
只是后来一场王城政变,先王被杀,先王的弟弟坐上了西陵王之位,赫伊母亲一族势大,为拉拢赫伊母亲一族,赫伊的叔叔又毒杀了自己妻子,对外宣称病故,要立赫伊母亲为王后。
彼时赫伊母亲已孕有赫伊,为保下赫伊,这才谎称是一头金豹入梦撞入她腹中有的身孕。
老僧当年救回赫伊后,为保住这条无辜却又似背负了上苍旨意的生命,也默许了那个谎言。
这么些年,这段往事,几乎已成了当年所有知情人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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