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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生情》 17、第十七章 恨情 17(第1/1页)
做了一个噩梦。
我和艾欣在没有尽头的道路上疯狂地逃,于檬追在后面,手上提着一把刀,死死地跟着。太久没有过脚触地,即便是梦中也没有实感,我只是本能地跑,拼命地跑,不能被追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怕的不是他那把刀,是他。
疲惫拖住我,胸口被什么压住,我越来越没有力气,随着艾欣的一阵尖叫,他冲到我的眼前。深色的眼眸如秃鹫一样盯住我,这个眼神就足以咬破我的喉咙。
“哈哈~”我猛地醒来,回到冰冷的现实世界。一睁眼,看到了于檬。不是那个卷发的他,是原本的,真实的那个。
他就压在我的身上,手臂撑着我的身体两侧,直直地看着我。我感到心脏一阵收缩,差点尖叫出声。
“于檬......”我咽了咽口水,还没从刚刚的梦中出来,后背被汗水打湿。
我看到黑暗中的他动了动双唇,“闵垣。”还是那样温柔的声音,我却想不起来,他曾是怎样用这般的声音对我说“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四片阒寂,只有我们的呼吸相触。
慢慢让身体放松下来,把自己从梦中拉出。我确定他是无法伤害我的,他也根本不会伤害我,他是于檬。
“于檬,我知道你的事了。”
“嗯。”
“对不起。”与《风筝》里的那位哥哥相比,或许我还有机会忏悔。
他摇头,“我不怪你。”
他真的不怪吗?怎么可能,否则怎么会失去了生命。他的眸子在白天很黑,在夜晚却熠熠发光,我不敢对上,只是承受他的的重量。他比我矮不少,极其瘦弱,压在我身上,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肋骨,和呼吸的起伏。
明明不是真人,不是真人......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件事,“于檬,你曾经说过,你触碰不到我。”
他沉默,依旧以这样的姿势凝视我。
我自然反抗不了,只是,太奇怪了,思绪在我的脑海里疯狂地流转。他出现以来的每一个举动和言语都重新放映一遍,包括我上次的怀疑。
那天,他给我讲故事的那个夜晚,我便隐隐有些怀疑。他是实体的鬼魂,还是我臆想出来的?
最初他只是在我的梦中出现,后来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与我对话。最初我一碰他,他就消失,可现在他活生生地压着我,有着体重和温热的身体。现在的于檬是生前的相貌,之前的他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模样,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回忆起来了,所以他的相貌也就回来了?
我不懂。
“现在可以了。”他说。
“为什么?”
他起身,“这要问你。”
始终都是这样,无论我问他什么,他的答案终究会回归到我的身上。
“你不存在,对不对?”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没错,他是不存在的,于檬早就已经死了,连同他所有的意识,情感都化作齑粉葬在那片墓园。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这段时间一直纠缠我的东西,是我自己的心魔。关于那段记忆我从未忘记,一直埋在心里。我深深伤害了一个人,自己是逃不过的。
我幻想出来的他,所以他对我说的话其实都是我自己在渴求的。包括“活到死”“我来爱你”。原来皆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我渴望得到的。
甚至,我还是那个哥哥。
于檬......他站在黑暗处,只有一半融在月光下。地上自然是没有影子的,让我觉得床那边的月色好像直接把他穿透了。那么轻盈虚无。
“于檬,你可不可以再对我说一次当初那句话。”
他沉默,过于的安静让时间走得没有头绪,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很短,“好。”在我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说。
“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这句话击中我的脑海,与记忆中那段音轨相契合,我浑身的细胞爆裂重新换了一遍,眼泪被直接逼出。
是他。是那个少年对我说的话。我没有看到他当时的害怕和孤注一掷,用最恶毒最践踏的方式把他推向死亡。确实,那时的我是他唯一的最后的希望,如果我哪怕用稍微理智一点的方式也能把他救回来。可......自己的那番嘴脸如今想起真让人恶寒。
抬眼的时候他再次消失,床的那边空荡荡的,它们本来就该是空荡的,本来除了灰尘和月色就别无他物,本来,他,就不是被任何人知道的。
只是,这一次,好像是彻底的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一样。所以留给我一片这么明亮的月色。也像是直接埋进我的心里,不让任何人窥觊,我自己也不行。
心中也一下子空荡起来,好想流泪。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居推门进来,看他满脸倦容,想必昨晚也没有睡好。不过客厅那张小沙发沙发怎么可能睡得好。
“啊~”他打了个很大的哈欠,揉着眼角对我说:“阿垣,你也醒这么早,不会是我吵醒你的吧。”
“没有。”我冲他笑。
“那就好,我进来拿一下毛巾,你要再睡一会吗?”
“不用了。”
他扶我坐起来,打开窗。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有着薄薄的湿气和清凉。伴随着城市的轰鸣与尘土,窗台上伸展开来的绿叶和藤蔓是这个世界最早醒来的生物。
看着窗户上的一层晨雾,原来此时已是十月,我都忘记了。
我最多还能活多久呢?
活到死......活到死啊。
想了想,对小居说:“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他愣了好一会,眼角湿了,随即立马拿起我床头的手机,声音哽咽,“阿垣,我帮你拨。”
话筒里很快传来“嘟”“嘟”的提示音,一声跟着一声,催得我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莫名的害怕,害怕那边传来母亲的声音。已经半年没有打电话回去了,我与她像是一场拉锯战,看谁先败下阵来。当然,她肯定是比不上我残忍的。这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
小居突然握住我的手,像是看穿了我的紧张。
我这副已经残缺的身体,如果再不见她,或许哪天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知道她会多么歇斯底里,我在试着不那么自私。容忍她的一切疯狂和悲伤,然后与她分担。
若我走了,留她一个人,痛苦就像是一个茧能把人活活捆死。我见不到,但我会在死的那一刻无尽忏悔,以至于把这份遗憾带进坟墓。
于檬对我说过,人生最可怕的是遗憾。
“妈,是我。我得了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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