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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生情》 7、第七章 恨情 7(第1/2页)
“啪！”玻璃杯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四分五裂。水花四溅。
这动静划破屋子的平静，把艾欣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一时间气氛有些冰冻。
“哈，没什么，手抖了一下。吓到你了吧。”我扯出一个微笑。
她抿唇，轻摇了一下头，“没有。我去拿扫帚。”
我看她弓着身子，一点点把玻璃渣扫到簸箕里，动作很轻，好像在刻意不让玻璃发出声音。再用拖把将地面擦干净，随后取了一块毛巾擦拭我的腿。
“怎么了？”
“有水。”
“哦。”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要再来一杯吗？”
“不用。”我摇头。
她继续在屋子里穿梭，我暗自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努力感受它的存在。不管抓住什么都有种不切实的感觉，害怕它突然不受我的控制。就像刚刚那样。
关于死亡的畏惧又再次袭来。
也许是觉得不说些什么实在不好，“你读过《我与地坛》吗？”艾欣突然问。
“听说过。”我答得有些相形见绌。比起她，我显得平庸又无知。
艾欣是个非常简单的女孩，跟我遇到过的所有女孩都不同。大学四年，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读书。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她也会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吃东西，购物，聚会。但在我记忆的缝隙中，她独处的时候总是捧着一本书的。
我曾经枕在她的腿上，她看书，我看有云的天空和她的下巴，她脖颈到下巴的弧度很优美，白皙，紧实，好像就该如此那般。她的身体温热柔软，有难以言述的妙香，胸部凸出圆润的弧度。若风吹来，发丝飘动，她便用手去别到耳后。一切都极好。
是我平生最爱的女孩。
至于她看的是什么书，我从没有在意过，她也很少跟我提。
我曾问她，“你为什么看那么多书？”
“没什么为什么啊。”她有些诧异，“我从小就这样读，是个习惯吧。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我见过读书读得多的人，高中时候的同桌，是班上的学霸。但我并不喜欢他。满脸的痘痘，厚重的眼镜片，说起话来却一套一套的，什么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加缪的荒诞哲学，曹雪芹的红楼美学，海明威，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等。总是给你灌输一些关于人性、社会、哲学方面的观念，课上一些简单的问题，他都喜欢大谈特谈。
诚然他的作文分数每次都让我望尘莫及，但除了老师，大多数同学不免觉得他有些卖弄。
现在想想这位同学，倒也没了当初那混杂着妒忌的恶毒心思，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同学聚会一次也没来过。
艾欣与他相反，从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也从不会突然冒出一两个我没听过的绕口的外国人名。她读书，只是习惯。用她的话来说：读书的时候让我觉得安宁，就像听音乐让我心情舒畅是一样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恬静温柔的女孩。只是，越与她相处，我越发现自己的贫瘠。这种贫瘠倒不是她给我的，而是我明显地感到她周身的气质愈发浓郁，举手投足都有着书香的韵味，她愈加平和，变得像水一样，那么美丽轻和，没有人不会被吸引。我却只是在原地兜圈子，或者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得过多，斤斤计较，免不了恶俗。
也许，我们注定是不相配的。
“要读读看吗？比起什么都不做，看看书，总会让人慰藉许多。”
“好。”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已经过世的姨哥，他去世的时候才二十岁，艾滋。你愿意听听吗？”
“好。”
“他是个很优秀的男生，学习很好，性格能力各方面都很强。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光着个脑袋躺在床上冲我笑。阳光照进来，很安然的样子。那一刻，我甚至以为他很快就要康复了，只是生了一个需要剃光头发的病而已。”
“他很随和。我们聊了很多，虽然平时互相没什么接触。但出乎意料地没有隔阂。他跟我说了他学校的事，他的同学老师，社团，兼职，舍友，还有女朋友。可以感觉得到他很爱这个世界，爱他身边的所有人。说到后来，他突然就哭了，我第一次看见男生在我面前哭得那么悲痛，嘴里还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我当时才十八岁，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
“后来，我临走的时候，送了他两本我喜欢的书。再后来……他在半年后去世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葬礼也没去。”
我默默地听完，没有抬起头。
“我记得我送他书的时候，我妈说送书干什么，又没什么用，还费脑子费精神。闵垣，你不会这么觉得吧？”
我摇头。
她果然又笑了一下，目光放到书上，“这本《我与地坛》就是当初送我姨哥的那本，他在上面用铅笔做了几个记号。看到这些记号，我才能感受得到，他是真的走了，这是他读过的，留下来的。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的死亡，他的离去。”艾欣哽咽住，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想到他在最后的时刻是用怎样的心情去读文字，我就觉得好像稍稍能够理解他了。所以，我想你也能理解。”
我捏紧手里的书，看着艾欣动人的脸庞，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抱紧她。
因为我别无他法。
每个人是不同的，但是我却相信艾欣可以理解我的痛苦，就像她理解那位姨哥一样。所以我对她几乎没有保留。我信服她，并且爱她。
我不知道她的姨哥在离去的时候有着怎样的想法，不过想必都是真挚的，若能写出来，必定是一篇对于所有人而言都值得感动的文字。但，所有人都没有机会。
人在最后的时刻会做什么？这个问题曾经被老师拿出来提问过。在学海伦凯勒的《假如我有三天光明》的时候，老师问我们：假如你只剩下三天的生命，你会做什么？
当时的回答已经不记得了。总归不是读书。
如果是艾欣，或许会安安静静地在书中度过余下的时光。我想不到更适合她的了。或许是在偏僻的一处独屋，临着潺潺流过的浅河，背靠高大的群山，不远处有森林。在夜间点着壁炉，屋内暖乎乎的，有莫扎特的音乐在响，她躺在软绒绒的躺椅上看书。四野岑静，可以这样一整晚，一整月，一整年……
她适合生活在19世纪的英国小村庄里，无人打搅，专心做自己的面包和咖啡，时光可以一日一日地慢慢重复。这样的话，即便是我，也可以和她安稳幸福地度过一生。
如果是母亲……她一定是在病房里挣扎着，哭着，抱怨着，像世界上大部分人那样，被病痛和医院折磨地不成人样。嘴里还骂喊，诅咒，似乎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甚至不会同情丈夫和儿子，只是自我同情。将痛苦成双成倍地复制。
如果是小居，或许会痛痛快快地跟女孩子欢爱一场，在酒吧摇晃，喝得昏天黑地，睡在大马路上。他一直想去跳伞来着，跳完伞，把一切疯过之后再老老实实地回到医院，接受家人的关爱。要是他忍受不了疼痛，一定会选择安乐死。在那之前，还会写一封很长的，连海报送给谁都要写清楚的遗书。
如果是于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自然而然的。他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我也很难判断。
他这样的男孩子，我无法想象他会如何死去。车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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