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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偏执王爷没有心》 第五章 长安有位苏姑娘(第1/1页)
5、
他娘去世后,宁宵在先皇后陵寝中发过誓,往后无论受多少痛楚,疼痛难当,也绝不掉半滴眼泪。
但当自尊撕碎,自以为是地固执地保存的高傲,在顾迟夜面前化为齑粉,仍然感到心疼如绞,仿佛难以呼吸。宁宵扭头,避开顾迟夜凶狠堪比豺狼的目光,咬紧牙关。
“说话!”顾迟夜吼他,唾沫星子喷了满脸。
当年人,早就不记得了,他本来记性也不太好。娘亲离世,与顾迟夜疏远,交了一大堆狐朋狗友,每日不是寻欢便是作乐。平康坊里的勾栏瓦肆,他都快逛遍了。
“是不是苏照月。”顾迟夜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名字。
宁宵愣怔,苏照月?哦,想起来了,当年长安城里的花魁,现在也是。照月姑娘一双妙手奏仙音,无数王公贵族趋之若鹜。可惜照月姑娘卖艺不卖身,时至如今,既未嫁人,也未许身。
他们这些闲散子弟聚在一块,总是聊起苏照月,说不知谁有幸得她赏识,成为照月姑娘的入幕之宾。
宁宵凑热闹,隔三差五往苏照月那儿跑。苏照月性子柔善,善解人意,宁宵有烦恼,总是会去找她述说委屈。苏照月便耐着性子安慰他。
宫里宫外,除了父皇和庆妃,苏照月是第三个愿意听他说心里话的人。后来有一天,宁宵开玩笑:“若照月姑娘不嫌弃,不如进宫做太子妃。”
那时他想,反正以后都要成亲,不如娶了温柔善良的苏照月,帮她摆脱奴籍。苏照月执了描金团扇掩面浅笑,轻声答他:“殿下,奴已有心许之人,恐怕要拂了殿下意。”
宁宵好奇:“是谁?”苏照月但笑不语。
总是没人喜欢他。宁宵偶尔心底失落,贵为皇太子,大臣们嫌弃他平庸,顾迟夜暗讽他无能,就连苏照月,都不愿做太子妃。
宁宵沉默,不言语,转了视线凝视虚空,破罐子破摔地想,罢了,反正顾迟夜迟早也要杀了他。帝位之争,成王败寇,他输了,就别指望自个儿能活多长。顾迟夜爱怎么想怎么想,他一个将死之人,管不着。
顾迟夜见他不答话,便以为沉默是默认,搓着牙冷笑:“行啊,苏照月。我明日便请她来王府作客,陛下以为如何?”
“……”宁宵蹙眉:“你想做什么?苏照月本性善良,你何必伤害她!”顾迟夜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欺君叛上的事他都敢干,对一个弱女子,还不是搓圆捏扁为所欲为。
万一因为他牵累苏照月,宁宵心里难安。
这番回护姿态,落进顾迟夜眼底,怎么看怎么刺眼。他甩手将宁宵抛回去,满脸鄙夷嫌恶:“陛下自身尚且难保,还有功夫关心别人。”
“苏照月与这件事无关。”
“你既然要送她红线,我当然要顺你的意。”
宁宵深吸口气,无话可说。顾迟夜这个变态恶魔,除了对宁泽昕一张好脸色,待其他人,要么冷淡疏离,要么阴狠暴戾。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废物和玩物。
“你别伤害她…”宁宵忍着疼,倒抽凉气,话声都颤抖了,伸手抚上身后的脚踝,烫伤钻心刺骨,疼得他直不起身。宁宵歪倒在地,趴在地毡上一动不动,小声嗫嚅:“算了,随便你。”
“就那么心疼她?”顾迟夜居高临下,冷冰冰地问。
“……如果有人伤害宁泽昕,你还不是一样。”
摄政王抬脚踹他屁股,宁宵四肢并用爬回桌子下,受了伤的脚踝藏在阴影中,他扭头缄默不语。
“你可真是个…”顾迟夜真心实意地评价:“废物。”
“……”宁宵早就知道自己是废物,太子太傅曾摸着胡子摇头叹气:“朽木不可雕。”
课业不行,功课写不完,费尽心思读书,结果还是弄不明白。吃喝玩乐倒挺在行。
别人说他是废物,宁宵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只是这话从顾迟夜嘴里说出,难免一阵扎心的疼。仿佛当年躲在角落石像后,耳旁回荡着顾迟夜的冷嘲热讽,疼到麻木,也就无所谓疼了。
宁宵转身背对他:“我这个废物,也活不长了,不是吗。顾迟夜,你迟早会杀了我。我活着一日,对宁泽昕就是威胁。你们都想我死。”
语气平静,不带颤,听不出畏惧,仿佛早就知晓。说他愚钝,他只是不愿意想明白,刻意回避。其实心如明镜,一清二楚。
摄政王拎了衣摆,复又在桌子前蹲下来。小皇帝生在福窝里,天生一副多愁善感的眉目,其实生的很漂亮,像是遗传了先皇后的文弱,身形单薄质弱,抱在怀里恰能抱满怀。
顾迟夜毫不避讳,更没有安慰他的意思,甚至简单粗暴地回答:“是,你若威胁到泽昕,本王必定杀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心底一丝刺痛漫过去,也就无所谓了。宁宵抱紧膝盖,脑袋斜倚桌腿,蜷缩起来。
顾迟夜盯着他后背看了一会儿,起身去屋外。宁宵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深吸口气,缓缓呼出,仰头望天,险些流出来的眼泪又狠狠憋回去。
早就知道了,全长安姑娘的深闺梦里人,来说亲的媒婆踏破了家门槛,天生俊朗薄情面的摄政王,谁都不爱,谁都瞧不上,满心满眼只有安静温顺、不争不抢的宁泽昕。
为了他,甘将天下拱手奉上。这座江山,就是顾迟夜送给宁泽昕的礼物。
这世间,若有个人愿这么对他,无论对方是男或女,宁宵都愿把心窝子掏出来奉上。可惜没有,什么情情爱爱,喜欢恋慕,都与他无关。他就是个登基没到俩月,便丢了龙座的倒霉蛋。
宁宵弓着腰,低下头,小心翼翼撕扯袖口,衣裳早就脏了,伤口不包扎又不行,化脓流血,太难看了。他咬下半截布料,笨手笨脚地用衣带缠裹烫伤处。
伤口狰狞丑陋,碰一下都疼,宁宵连连抽气,小声叫疼。
没一会儿,顾迟夜回来了。宁宵听见他开门,还有铁链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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