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王爷没有心: 第四章 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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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王府侍卫擒火把立在顾迟夜身旁,就他们主仆二人。
    宁宵扫一眼面黑赛锅底的摄政王,这一个多月,被顾迟夜折腾怕了,怒气冲冲地叫骂完,慌忙低下头,瑟缩着退了半步。
    “想跑?”顾迟夜上手捉住他喉头。呼吸阻断,窒息感扑面而来,宁宵张大嘴试图喘气,抬脚踢踹他。顾迟夜反手拧住他胳膊,拖着他往寝房里去。
    “放开!”宁宵大叫。姓顾的显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拖麻袋似的拖回房内,砰咚甩上门,将宁宵摔回屋里。
    宁宵猝不及防,趔趄着跌坐在地,他在墙根爬了半天,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脚踝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顾迟夜这么一扔,他干脆跌坐在那儿,不动弹了。
    反正顾迟夜也没拿他当人看,这王八蛋。宁宵破罐子破摔,就地躺下,地砖冰凉,他哆嗦着打喷嚏。
    “陛下,你现在这样,当真是一点皇室脸面都不要了。”顾迟夜提了提衣摆,蹲下身冷嘲热讽:“宁宵,你也配当皇帝。”
    宁宵猝然回头,双目如炬,凶恶地瞪著他。顾迟夜伸手,两根指头掐住他下颌,轻挑长眉:“你也就配去人肉庄子里当个小倌,千人骑万人睡,才不枉你这一身臭皮囊。”
    和姓顾的能有什么话好说?宁宵现在跑也跑不掉,他倒是想愤起咬死狗王爷,无奈又饿又疼,烫伤的脚踝还挂着沉重铁链,动一下便是钻心刺痛。
    “随你怎么说。”宁宵扭头,移开视线,手脚并用挪至地毡上,后背倚靠桌腿,呼口长气。
    顾迟夜幽幽地看他,那双眼在黑夜里愈发深沉,王爷城府深似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宁宵本来也不算顶聪明的人,何况他在看人这方面,眼光着实不行。既然想不通顾迟夜心思,干脆懒得琢磨,缩到圆桌下,缄默不语。
    “出来。”顾迟夜嗓音沙哑。宁宵闭目休息,一动不动了。
    “宁宵,”顾迟夜幽幽开口:“当年,你去月老庙求的红线…”
    宁宵本来四平八稳地躺着,打定主意不搭理顾迟夜,他嘴里红线刚出口,宁宵立刻睁开眼,警惕地瞪向摄政王,心脏某处不可抑制地颤栗,甚至浮出一丝恐惧。
    他以为顾迟夜不知道,姓顾的也从来没提过!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早在看到那一幕时碎成齑粉。皇族尊贵的太子爷,对一个外姓王爷心生仰慕,偏偏对方压根瞧不上他。
    后来渐渐地,宁宵也就忘了。唯独那些话语,平日里不曾想起,却在午夜梦回,似梦魇浮出水面,刺的心里发疼。夜半惊醒,浑身冷汗。
    “……”宁宵强撑脸面,干干地扯了下唇角:“月老庙?红线?什么东西,我不记得。”
    或许是他错觉,这话说完后,顾迟夜眼神更暗,眼底怒火轰地燃起,伸手攥住他手腕。那只手像是铁钳,凶狠似烙铁,在白皙皮肤上印下鲜红五指印。
    顾迟夜一把将他拽出来,手臂拉扯,撕裂般剧痛。宁宵霎时面白如纸,惨叫了声,趴在顾迟夜身前嘶嘶抽气。
    “你的红线,原本是要送给本王吧。”顾迟夜在他头顶冷笑:“怎地,这么快就忘了?宁宵,堂堂太子爷,喜欢一个男人,说出去不得笑掉全天下人大牙。”
    仿佛眼看仅存的自尊由顾迟夜亲手撕碎,露出宁宵惨白的脸,像被人戳中软肋,茫然无措,满心满眼都是恐惧。
    他以为顾迟夜不知道。那晚之后,宁宵渐渐地远离他了,不敢再接近,不敢再打扰,像收起马脚一样,把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牢牢封裹起来。
    那之后没多久,缠绵病榻的母后,终究驾鹤西去。娘亲离开时,顾迟夜不在长安,正在边关打仗。宁宵躲进皇后陵寝,抱着膝盖枯坐彻夜,抹干净眼泪,爬出陵寝,照样做他无忧无虑的太子爷。
    只是娘亲去后,总像心底缺了一块,慢慢地,开始纵情声色,和京城里胡作非为的纨绔子混在一起,偶尔跟他们浪迹花丛。见过很多漂亮女人,也有肤白肉嫩的小倌,以为终于忘记了,年少时不值一提的心动。
    想不起顾迟夜,想不起他娘。路过御书房,听见大臣对父皇直言进谏:“陛下,太子沉湎声色,不思进取,实非国之良君……”宁宵撒了丫子跑远,那之后,他们再说了什么,宁宵也不知道。
    他的兄长们,个个都是狠角色,论资历、论手段、论学识,哪一个不比他高出大半截。有时候,宁宵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父皇一定要他当这个皇帝。
    宁宵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人也不聪明,就是脸皮比较厚,什么没脸没皮的事他都干过,比如刨皇宫里的狗洞,躲进王府下的回廊,蹭得灰头土脸,半点看不出太子应有的尊贵模样。
    但再没脸没皮的人,也有那么一丁点,想为自己留下的自尊。哪怕是封存在内心深处,经年累月不见天日。再没脸没皮的人,也有底线,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和事。
    那天晚上,他揣了红线回去,躲在暗处,听见顾迟夜说:“太子?无用之辈,庸人罢了,难成大器。至于他那老娘,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空有皇后虚名,一无外戚二无亲信,若非皇帝眼瞎,她早就进了冷宫。”
    原来顾迟夜是这么想。宁宵蹲在角落,揣在心口的红线发烫,他一动不动,像座石像,在那里蹲了整晚。直到天亮,顾迟夜和宁泽昕离开,宁宵才动了动僵麻的身子,伸手抚上面颊,湿润一片,眼泪都冰凉了。
    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于宁宵而言,无非一场痛彻心扉的噩梦。到底有着皇室的自尊,他不愿意承认。
    “不是……”宁宵惨白脸面,摇了摇头,将烫伤的脚踝收回身下,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有些凄惶,固执地否认顾迟夜:“不是…不是送给你…是…是…送给…别人的…”
    顾迟夜压下去,一把揪住他衣领,眼神凶狠如野兽,似乎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摄政王阴狠暴戾地发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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