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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www.wajiwenxue.com提供的《美人病抱寒霜剑》 羡他淮月弄舟人(第4/14页)
!”
酒德老头似乎并不怵这豫章第一的风流才子。他假装没听着,招了毛驴来,毛驴的大脑袋拱在雅舍的竹门间,不上不下地卡着。
老头嘿嘿一笑,伸出手,在其中一只黄布口袋里摸索半天,终于掏出一只红纸包的小方块。
陈高义皱着眉头,只见老头的手很灵巧地挑开纸包,露出里面灰黄灰黄的纸芯来,又吹一口臭烘烘的仙气,将纸包吹作一盏烈火似的红莲。
他伸手,很神神道道地比划一番,那纸包的红莲花居然活了一般,次第绽放。
老头将莲花往前一送,陈高义下意识双手去接,却听那酒德先生莫名其妙道:
“身在江湖,心存魏阙。东风告诉我,你近来仕途坎坷,怀才难遇,当有此劫。此乃‘牛粪中的狗粪’,无上妙品也,化水服之,可辟百邪——岂不比你在这装腔作势,附庸风雅,谋求终南捷径来得轻快许多?百试百灵呐。”
陈高义何曾遭过这等戏辱。他勃然大怒,脸色气得青黑,一把拽住老头的衣领。
老头对这身破道袍宝贝得紧,大惊失色,一下变了结巴,胡言乱语道:
“唉哟,你手劲儿小点,啊!老头子可怜得很,就该这么件破布袋,权当衣裳穿穿。你……呵!轻轻的,我这旧衣服可拉不得,很脆——说实在,你可见过像我这衣服那么全的气儿没?油饼,酒糟,仙气宝气,运气福气,全浸这一身啦!妙哉?妙也!哈哈哈哈……”
言罢,兀自疯疯癫癫地大笑。
陈高义咬牙切齿,将这老头推到边上,自惜羽毛,不愿同这老疯子一般见识。
温恪倒是觉得这人很好玩儿,跟着笑出声来。他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在行香雅集上捣乱。他拉着沈绰坐在一块儿,两人交头接耳,都觉得十分新奇,更觉得过瘾痛快。
那酒德老头拐弯抹角地嘲讽陈高义道貌岸然,简直大大地驳了在场诸君的面子。
“好酒,好酒!这远游公家的酒,真是天下第一的风流!”
老头胡言乱语,仰头喝酒,接着大笑、纵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将那破黄幡一把扯下,胡乱系在腰间。黄幡上依稀可辨“天下一人”几字,真是好大的口气,惹人发笑。
他这不速之客,就如滚进白粥里的一粒老鼠屎,将大雅的沉香白雪宴弄得一团糟。
温有道神情冷肃,低声对仆从吩咐几句,后者低头唱喏,快速退出雅阁。
酒德先生发了一会儿疯,累了,倚在门廊边,犯病了似的大喘着气。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老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只形状鄙陋的酒坛,豪迈地大笑:
“今天,是远游公的生辰。我高兴……请大家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诸君务必赏光,都赏光!”
言罢,他晃了晃陶酒坛。坛子空空,半点响也没有。
温恪不知他说的“远游公”究竟是何方神圣,却对这搞砸了雅宴的老头所推崇的酒倍感好奇。他仰着头,往里面一瞧,却发现坛里空空如也,唯余一股淡淡的冷香,失望极了。
温有道和安广厦二人本袖手旁观,突闻他这话,竟不约而同蓦地变了脸色。
只因这老头口中的那位“远游公”,身负十八般恶罪,早已于七年前,车裂伏诛。
温恪心中忐忑,脸上却八风不动。他面沉如水,摆出一副世家公子所应有的高冷倨傲之色,泰然自若地,一点点把衣袖从安广厦手中拽出来。
广厦公子眸光微动。方才这温小郎君毫不避讳地盯着他坠子看,恰如一只护食的幼犬。他本以为平章公子和传言中一样桀骜难驯,不堪造化,可这孩子如今端容肃目起来,竟有几分神似他的父亲。
安广厦垂下眼睫,似乎自知失礼,略带歉然地看着温恪。然而他的目光依旧追着温恪不放,狭长的凤眸里满溢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与惶急。
温恪抿着唇不说话。
魏殳,安广厦,他的父亲。
温小郎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什么真相。温有道果然有事瞒着他——也对,凭什么当朝宰执要将秘密透露给他这个不学无术、朽木难雕的儿子呢?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温恪渐渐冷静下来,努力尝试着把自己从这一团乱麻中摘出来。
可那枚玉坠白得刺目,说不在意,全是假的。
温恪心中委屈。究竟是多好的“旧友”呢?好到魏殳非提到他不可,好到令安广厦这样的端方君子,竟在行香雅集对自己公然变色。
他压下心底的郁气,决定干脆赌一把。在座的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若传言非虚,那么以安广厦的为人和身份,绝不会在此刻的行香雅集上,与温有道当面对质。
安广厦言语中透露的讯息并不太多。一个“这些年”,一个“托付照顾”,倒也能拿来做些文章。温小郎君心下稍定,计上心来。他欣然微笑道:
“我自然认得澡雪。他是个很好的人。”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只可惜——广厦公子虽说名满大江南北,我却从未在他那儿听过阁下大名。”温恪言罢,略一皱眉,审慎地看着安广厦,像是在质疑他是否所言非虚,“他竟也与公子交好?可怜他孤身一人待在临江,若你们真是旧识,又缘何这些年都不来看他?”
温恪这几句话连蒙带骗,真假参半。他在赌安广厦的回应。
“我自然……”
安广厦闻此言,似乎有些信了。他不料温恪有此一问,微微攥紧了衣袖。广厦公子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苦涩地敛眉,什么也没有说。
温恪的质问仿佛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他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广厦公子微微闭眼,敛容端坐,又变回平日温雅和煦的模样。只是他眼底的期待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淡很淡的哀凉。
温恪一击得胜。看来他们这“旧友”,并不如安广厦所描述得那样和睦。
水岸边,一只白鸥飞起。霜天和白鹤似乎又都是温恪的了。
来自安广厦的千钧压力倏地消散。这难以匹敌的对手竟如此外强中干,不堪一击,温小郎君愣了一下,很是意外。他本该感到得意才对,却无可自抑地被这种孤独所感染。
他不屑地撇嘴。如果自己有幸能有魏殳那样的朋友,又怎会忍心冷他那么久。
手执沉香白雪帖的的人并不多。
听香水榭中设有七八张矮几,疏疏落落坐着不到二十人。在场诸公,数温有道威望最高,主持行香的的雅事,自然落在他身上。
温有道今日着幅巾青衣,仙风道骨,倒也是个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的美髯公。他手执一线“雪中春信”香,香气清冷,却暗藏一缕幽微的春芳,妙不可言。
雅音过后,便是舞乐。
香雾蒸腾间,七名白衣女子款款而来,和着乐音轻歌曼舞。角落中坐着几个鼓瑟吹笙的乐师。白衣女子虚转飘忽,罗袂从风,袖若素霓,巧笑盼兮。
几名茶水丫鬟自游廊外鱼贯而入。她们身着栀子黄色的襦裙,云环翠饰,手中稳稳托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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